林松见他颔首,见机极快道:“六殿下留下马车便宜接送念六姑娘,如此就麻烦渔阳郡公送念六姑娘回府。” 落后几步的念桂然、念桃然听到这里巴不得马上就走,姐妹俩瞧清念浅安身边杵着位陌生公子,且衣着清贫脸带刀疤,一瞬惊吓过后心生嫌恶,当即止步不肯靠近,一旁念秋然却无惊吓,只有惊奇。 她对“柳树恩”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乍然撞见,就偷偷冲念浅安眨了眨眼。 念浅安挽住念秋然的手,回以心照不宣的小眼神,不忘招呼念桂然姐妹,“五姐姐、八妹妹,走吧?” 念桂然示意妹妹跟上,自己则状若无意地跟在楚克现身侧,见妹妹引着念浅安、念秋然在前头聊得热闹,就面露希翼地笑问楚克现,“原来花灯张的手艺这样难得,明年能不能请郡公也帮我预订一盏?” 楚克现毫不犹豫道:“行啊。”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难事,他无所谓地应下。 念桂然却是俏脸一亮,低垂的脸上露出羞涩而志得的笑。 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很快融入人群中,楚延卿的目光久久不曾收回,终于开口出声,说的却已是正事,“你亲自去一趟靖国公府,留个口信给桂仪,就说’柳公子’明日有要事上门拜访。” 说罢转身抬脚,自有一拨暗卫悄然跟上,随护楚延卿找地方卸下伪装回宫。 剩下的暗卫如鬼魅般出现在林松面前,褪去隐没暗处的无声无息后,个个脸上的不可置信都活灵活现,围着林松商量道:“头儿,要不要将殿下入过口的吃食都买一份回去,防着有用?” 这是怕食不厌精的楚延卿吃坏肚子,打包回去好防备万一,留着给太医对症下药。 林松不好说自家殿下眼瞎,咳咳,不好说自家殿下的小儿女心思,只没好气道:“要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说不定殿下就好这口儿,吃着觉得好呢!” 话没说完就愣了。 真说起来,殿下的吃食从来都有专人管,以前是奶嬷嬷现在是陈宝,宫中规矩繁琐而死板,上到皇上下至皇子,自不会露出明显的偏好,只怕连陈宝都不确定,殿下到底好哪口儿。 所以酸甜苦辣,殿下爱吃什么来着? 反正跟着念六姑娘,殿下倒是把酸甜苦辣都尝了个遍,且甘之如饴。 林松神色愣怔,一众暗卫属下自然想不到念浅安身上,但一晚上有目共睹,纷纷跟着陷入了沉思:简直白跟了殿下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殿下这么能吃还什么都敢吃,殿下好……威武? 然后就被林松一人一巴掌拍得沉思不下去了,林松越发没好气,深觉这帮属下瞬间变得和近水一样缺心眼,不忍直视地挥拳道:“还不去干正事儿?扫扫尾没有异样就赶紧回殿下身边,我去靖国公府一趟。” 暗卫们忙四散退去,林松直奔靖国公府。 念浅安一行则直入朱门坊。 她钻出马车停在公主府侧门,举着花灯再次对楚克现道:“花灯我很喜欢,谢谢小三哥。” 楚克现挠着头笑,虽没能陪念浅安过七夕,但能早年许诺的花灯送出去已觉心满意足,便也不夤夜多叨唠,目送念浅安和念秋然携手进公主府后,就转身离去。 他走得干脆利落,没能等来正式告别的念桂然轻咬嘴唇,当着下人的面不露丝毫,只牵着念桃然跨进隔壁侧门,临近二门就见大房的跟车婆子卸下行装正往外走,就对念桃然随口道:“原来大姐姐早回来了……” 她心里有事,不过白说一句,牵着念桃然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径直回四房。 念甘然主仆其实只早回来一刻钟,此时也正径直往大房去。 念甘然的大丫鬟扶着念甘然走夜路,手里打着的灯笼光晕摇曳,疑问的声音也有些恍惚,“姑娘,奴婢总觉得刚才碰见的那位飞鱼卫,当时看的不是徐世子,而是您。” 念甘然没有回答,心里却也在想着刚才的事。 她正准备和徐月重父女告别,就遇上同在灯市陪家人逛街的魏明义和孔震。 这两位她不认识却知道,孔震身为飞鱼卫指挥佥事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 只是孔震的眼神…… 确实如大丫鬟所说,在和同朝为官的徐月重寒暄时,有短短的一霎那,孔震的目光犹如冰冷的蛇信一般滑过她的面庞。 旁人或许没有知觉,但作为当事人的她,以及时刻留意随侍她的大丫鬟,都没有错过这短暂的一撇。 那一眼说不上是善意还是恶意,只能说是……莫名其妙。 别说她和孔震从无交集,就是算上永嘉候府和公主府,也和孔震、和飞鱼卫没有过节。 明里暗里都没有。 孔震看她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