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眼中玩味更甚。 陈太后却是心下暗叹,正要说话,就见陈姑姑进屋禀道:“御书房散了。先前太和殿宴席传出来的只言片语落实了。皇上留皇子们和阁老们御书房说话,定下节后设立军机处,明旨已经下发内阁,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前脚出宫,后脚就去了部里,商议军机处衙门选址、选吏的章程。” 打探得这样明确详细,显然皇上主意已定,且有意让宫内外知道。 陈姑姑想着念甘然落水首尾,又加了一句,“皇上点靖国公入军机处,兼任大军机一职。” 周皇后先是意外,随即轻笑,“姜氏好运气。” 陈太后也失笑道:“念大姑娘运气也不错。” 不等深说,又有刘嬷嬷来催安和公主出宫,“驸马爷递了话进来,在宫门处等公主一道回府。说是大夫人一听完大姑娘的事儿,禁不住刺激晕了过去。老夫人也病倒了。” 于老夫人和安和公主斗了这么多年都没气病过,如今为念甘然病倒,虽然一多半是做给靖国公府看的,但慈爱拳拳,倒是一心为念甘然打算。 安和公主虽爱好和于老夫人互坑,心里其实敬重于老夫人慈心无假,对寡居的吴氏也多有敬重,闻言并不推托,起身便告辞。 陈太后摸摸念浅安红扑扑的脸,“安安留在我这里醒醒酒,歇过晌再走不迟。你回去少不得两头忙活,省得哪头都要挂心。” 周皇后跟着告辞,临走前捏了捏念浅安的脸,“小乌龟好好歇着,万事听母后的总没错。” 念浅安总觉得周皇后意有所指,眨着眼呵呵笑:小乌龟就小乌龟吧,反正她没少给人取绰号,不亏。 不过周皇后是第一次见面时叫过一次,就认定她是小乌龟,楚延卿那里到底是怎么想出笨兔子这个叫法的? 念浅安陷入沉思,不小心跑偏重点,周姑姑却很会抓重点,扶着周皇后边走边咬耳朵,“您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觉得太后有意,六殿下也有心,都想聘六姑娘?” 她几次见识过念浅安行事粗中有细、聪敏机变,倒觉得念浅安担得起六皇子妃之位。 周皇后嘴角飞扬,“不管是母后还是小六的意思,我这关都好过。安和那关,可就难过了。” 周姑姑见她一脸坐等看好戏的表情,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哪有这样为人母为人闺蜜的? 先是无可奈何,又想到安和公主的性子,确实不是容易讨好的“岳母”,同情楚延卿前路荆棘之余,也忍不住觉得好笑。 陈太后却板着脸,问念浅安,“闲言碎语最难澄清。单怀莎说出去的那些话,是小六行事不谨的错。你娘说得对,带累你的名声实在不该。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念浅安表示赞同,“我娘确实说得对,小表舅惹出来的事儿,不应该问我怎么办,应该问小表舅想怎么办。’柳树恩’的身份能不能公诸于众,总要问过小表舅的意思。” 陈太后拿不准她是什么心思,自顾出了会神,才笑着打发念浅安去午睡,转头和陈姑姑感叹,“安安怕是还没开窍。要不是暖阁闹那一场,我竟不知小六花了那样多的心思。早前送几箱首饰布料,还能说是想和安安修好关系,后来那些…… 花鸟房闹得鸡飞狗跳,皇子所的御膳房也闹得不安生,可见小六对安安是真上心了。否则陈宝那精怪德行,哪里肯用心办这些个琐碎事儿?真是没想到,小六那样冷脸冷情的小人儿,也会做这样体贴的事儿。 从来不耐烦过女儿节的人儿,竟特特跑去陪安安过七夕,我早该想到的。以前关系再僵,到底是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如今瞧出安安的好儿了,生出别的心思倒是再正常不过。少年慕艾是好事儿,我就怕小六剃头挑子一头热,白招惹安和为难……” 神色虽担忧,口吻却是乐见其成。 陈姑姑从小看楚延卿到大,慈爱心不比陈太后浅,犹豫道:“六姑娘人才是好,就是这家世……真做了六皇子妃,怕是帮不上六殿下。” 陈太后不以为然,“论娘家家世,满京城谁比得过皇后?皇后如今是什么处境?皇帝放在心尖上的,是椒房殿那位。家世?家世顶什么用?” 说着不无嘲讽地一哼,“小六不得皇帝喜欢,若是娶个妻族不显的皇子妃,只怕皇帝不仅不反对,还乐得成全呢!” 陈姑姑哪敢接这话,叹息之余越发心疼楚延卿,不愿陈太后气上加气,忙岔开话题,“晚上还有中秋家宴,六殿下定会早早过来给您请安,您看是不是让六殿下先去陪陪六姑娘?”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