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样肆意这样高调? 念六姑娘,敢不敢让六皇子知道? 柳勇才眯起眼冷笑,盘算歪念的心却热乎得很。 不再理会街上议论,挑着担子飘然离去。 第200章 一座蚁山 市坊一阵喧嚣,尚未传进权贵云集的朱门坊。 魏府门房闲得溜打扫门庭的小厮玩儿,错眼见孔震打马而来立即笑脸相迎,瞧清孔震神色冷肃忙收敛笑意,恭敬接过马鞭道:“今儿内阁散得早,老爷回府用过午膳没再出门,一直在外院书房。” 并不多看孔震粗陋的穿戴,只当孔震私下给魏相办事才特意改换打扮,乖觉牵走马匹往马厩安置。 半道遇上孔震的长随也是这么想的,不好奇穿戴只看脸,轻拍孔震的肩,“阿震公子这是领了什么难办的差事?小的瞧您脸色不太好。” 此人是魏相心腹长随,正是那年除夕初雪,给孔震报信拍雪的那一位。 孔震一听他语气戚戚就懂了,放缓冷脸耐心接话,“怎么?老师又折腾你了?” 他不答,长随本意也不在深究答案,一个又字仿佛戳中辛酸,立即倒起苦水,“老爷不知怎么想的,不养花不养鸟,倒想起养蚂蚁来。蚂蚁好捉,却要怎么养?小的求爷爷告奶奶,可算折腾出能交差的养法了。” 说着回头看身后小厮,指着四人抬的黑布,微露得瑟,“底下盖着蚂蚁窝,可观赏可喂食,一会儿阿震公子可得帮小的美言几句,别叫小的白折腾,也别让这几个小子白出力。” 四个小厮八只眼,闪亮看向孔震,忙跟着点头附和。 孔震不自禁露笑,一身压抑的冷肃终于散去几分。 长随看在眼里笑在脸上,当先跨进书房,指点小厮揭开黑布摆上蚂蚁窝,口中道:“老爷请看,小的幸不辱命。” 孔震站在一旁,所谓美言只有一句话,“果然精致。” 方形玻璃缸做得又窄又扁,沙土八成满,两成空余戳着原作盆栽的小小绿树,甚至摆着一口掌心大的小水缸,沙土中蚁道纵横,底部显然是蚁窝,上方扎着一排透气的针孔,另有一方小盖可打开投放食物。 一座蚁山,一览无遗,确实精致。 魏无邪捋着胡须呵呵笑,瞧见长随冲孔震挤眉弄眼哪有不明白的,随手摘下腰间荷包打赏,招手请孔震一起近看,“蚂蚁撼树,自不量力。说的是一只蚂蚁,若是有同伴做帮手,纠集起一股大力量,未必不能成事。这小树根须埋得深,阿震你来说说,这一窝蚂蚁有没有撼动小树的一天?” 长随听不明白,也不打算听明白,叫上小厮分荷包,躬身退出关上房门。 孔震却听得明白,偏头看魏无邪侧脸,语气有些飘忽,“当年六皇子在明,帮他出主意耍手段的蚂蚁在暗,一气扳倒飞鱼卫这棵根深叶茂的大树,魏二哥没能查出心计阴损的那只蚂蚁,老师此时提起,可是有了头绪?” “没头绪。不查了。”魏无邪答得光棍,指节敲着蚁山笃笃响,“明诚身在户部,多少大事要做,揪着蚂蚁不放才是本末倒置。他查不出来是他本事不到家,人手已叫我撤了回来。我倒要看看,这些喜欢躲在地下钻沙土的蚂蚁,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饶有兴致地抬抬下巴,示意孔震落座,收起闲谈问,“有事儿?” 孔震无声点头,走向交椅的脚步很慢。 心里苦笑,不是魏明诚本事不到家,而是任谁都想不到,意图撼树的蚂蚁是成了念六姑娘的魏四。 王娘子大哥的醉语是起点,发散出无数条线,被他连成骇人真相,一经起疑,就找出魏明诚搜罗的线索,列数飞鱼卫罪状、激起民愤的那份进奏院小报赫然在列。 文笔文风,即熟悉又亲切。 却算不上魏四一人独创,不得志的文人笔锋戏谑无忌,敢写敢抒的小官小吏大有人在,何况真相太过匪夷所思,除了他,谁会坚定不移地笃信魏四原来没死,只是换了个身份。 但他不打算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坐上交椅侧向上首,看着魏无邪声调微涩,“驰古阁的背后东家,和担着部分货源的康亲王府、睿亲王府无关,新进提拔的那位李掌柜,是六皇子妾大李氏的陪房之一。能藏得这样深这样久,大李氏没有这份能耐,真正的东家,无疑是六皇子。” 魏无邪老眉毛一挑,这才留心打量孔震的穿戴,摇头笑道:“看来你的本事也没到家。钉子散布三年,今儿竟要你亲自乔装出马,才揪出背后是六皇子?” 何止六皇子,还有念六姑娘。 孔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