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晏衣凄凉地一笑,收回手,往她周身打量一遭,又重新回到她的眉眼处,口中喃喃而语,“你为甚么不穿红衣?你若是穿上红衣,便与他有八-九成像了。” “小九在为父亲守孝。” 晏衣怔了怔,呐呐道:“守孝……是啊,他已经死了呢,他中了我的箭,我用龙舌杀了他,我杀了他……”双手猛地将脸捂住,再松开时双颊之上已是两行长长的泪痕。 “父亲他,并不是死在母亲手里。”容佩玖犹豫了一瞬,道,“父亲他是自愿舍身填灵,母亲不必过度自责。” “你不用安慰我!”晏侬忽然伸出左手,掌中现出一个箭头,箭头之上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就是这支箭,我就是用这支箭杀的他。”晏衣痛苦地闭上眼,握住箭头便往自己的左胸上扎下去。 容佩玖一惊,来不及阻止她,“母亲这是何苦!” 鲜血很快涌出,浸红了晏衣左胸的矢修服,她睁开眼,痛苦的眼神带了一丝释然,“总算好受些了。” “父亲的灵魄便在母亲眼前,父亲若是知道母亲如此伤害自己,又不知难过成甚么样子。” 晏衣摇了摇头,“他恨我。他宁可死,也不愿再与我纠缠下去,他心里一定是恨死了我,宁可死也要躲开我,他是要惩罚我!” “父亲舍身,并不是为了惩罚母亲。父亲舍身,是为了大义。”容佩玖心中有些不悦,“父亲冰壶秋月,并没有母亲所想的那样狭隘。”呼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他也不曾恨过母亲。他临走,曾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让我不要恨你。” 晏衣抬起泪眼,“他……” “母亲在此一站便是七日七夜,是想一辈子站下去么?父亲希望母亲好好的,母亲就顺了他的心愿罢。”容佩玖垂眸,终是牵起了晏衣的手,“回去罢。” 晏衣任她牵着,生平头一回没有抗拒她的碰触,木木道:“回哪里?” “回云岫苑,回家,你与父亲的家。” 听见“云岫苑”三个字,晏衣呆滞的目光中才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呐呐自语,“霞衣霞锦千般状,云峰云岫百重生。云岫苑,是他送我的新婚之礼……” 好容易将木木痴痴的晏衣哄回了云岫苑,与素云一道安顿她歇了。七日七夜不眠不休,她的身体已是疲乏至极,头才将将挨着枕头,便沉沉睡了。 容佩玖长出了一口气,走回自己房中,只觉得身心俱疲,说不出的累。午后的骄阳似火,暑气蒸人,一路经过檐廊,被暑气一蒸,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然晕出了两圈酡红,给人一种气色红润的假象。走到房门前,伸手一推,抬眼便是一怔,心跳了跳,双眼一亮,满身的疲乏瞬间消散无踪。 房中背对着她站了一人,修长俊逸的背影。 那人闻声转过身,一张清冷如玉的脸映入她的眼帘,她心里便是一涩。明明不过几日不见,却像过去了数十载。 褚清越看着她,一身重孝,难得一见的素色,面色红润,白衣红颜,被身上的白衣白裳反衬得分外娇媚。一张小脸虽然消瘦了一圈,双眼却是明亮,神采奕奕,整个人看上去反而更惹眼了。看样子,过得不错。他看着她,目光渐渐转冷。 容佩玖眨了眨眼,忍住泪,提起裙角迈进门,站在褚清越面前不远处,红着眼看向他,心中却是浮起一丝欢喜来,如同涟漪,一圈一圈在她心上漾了开去。 她唇角微微上扬,正要开口,却看到褚清越皱了皱眉,朱唇一启,问道:“你有了身孕?” 她茫然地挑了挑眉,一脸懵懂之色,“甚么?” 褚清越脸上浮起一抹不明之色,也不向她解释,径自走到她身边,一把抓起她的右手,指端搭在她的脉上。凝神切了一会儿,紧皱的双眉募地一松,脸上却浮现一丝恼意,松开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好半天,嗤的一笑,神色嘲讽,“就这么舍不得我?” 她回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不拿我当一回事的么?如今使这些不入流的伎俩又是为的甚么?” 他唇角勾了勾,眼中却没有笑意,“你想要的时候,招招手我就摇着尾巴赶过来了。你不想要的时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在你心中,我是不是轻贱得很?你看,你随便寻了几个人,随意找了个理由,我就上赶着来了。” “甚么不入流的伎俩?轻贱你?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我——” “行了!”褚清越打断她,笑容消失,“没怀孕也好,省得你我之间再牵扯不清。”眯眼看了她一眼,“容佩玖,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你好自为之。”话音一落,毅然转身,消失在容佩玖面前。 ☆、第74章 极西之地, 不死城。 城门之外闪现一道玄色身影, 褚清越站在城门之外,抬手一挥, 城门轰然开启。他走了进去,城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两页石门相合, 砰然一声巨响。紧接着, 便是更为巨大的响动, 整座城门在轰隆声中渐渐朝黄沙中下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