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传开了。 抚冬的嫂嫂胡范氏说得绘声绘色:“前回让表姑娘砸过一通,豫二爷对东西挑剔,这些日子也没添几样能入眼的。 因此,屋里显得空荡。 可落在杨家太太嘴里,就成了太太对豫二爷不上心的罪证了。 大夫说豫二爷没大碍,看起来惨,其实没有伤到筋骨,淤血散了就没事了。 按说不管好不好,当娘的在病床前心疼还来不及,偏那杨家太太,就顾着大呼小叫跟太太、老太太吵架了。 知道的,是伤了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碎了个稀罕物,借此发难呢。” 抚冬的娘胡峰家的听得一脸尴尬:“少说两句,到底是主子们的事儿。还有抚冬你、你跟着表姑娘,但也不该和府里伤了和气,咱们始终是徐家的人……” 胡范氏撇嘴:“世上哪有两边不得罪的好事?要我说,抚冬选得就没错,不跟了表姑娘,留在府里还能去哪房哪院谋差事?” 胡峰家的嘴拙,说不出来了。 胡范氏便又嘀嘀咕咕与抚冬道:“眼下最一脸儿懵的是二太太那儿。 本指望着大姑娘在品字会上出出风头,外头夸一句有才学,比什么都好。 现在,大姑娘的才名被豫二爷受伤给掩了,这还不算,老太太放话不养表亲,连游二爷也……” 这些消息,顾云锦听抚冬说得目瞪口呆。 闵老太太这是一刀切,谁也不放过啊。 魏游在侍郎府这几年,读书上不算出类拔萃,但也是勤奋刻苦,先生们都喜欢他的钻研劲儿。 相较于事事爱出风头的杨昔豫,魏游从不惹事,规矩极了。 可他被牵连了。 顾云锦摸了摸鼻尖,她是有仇报仇,一拳一拳打得爽快,无意牵连人的。 可她也想不到,闵老太太出牌能出成这样,眼花缭乱还让人晕头转向。 “游表兄已经回去了?”顾云锦问道。 “还没有,”抚冬道,“魏家不在京城,哪像杨家那样说走就走的,奴婢听说是在收拾行囊了,二太太气得不行,撸着袖子要去仙鹤堂找老太太,被大姑娘劝回来了。” 顾云锦瞥了抚冬一眼。 厉害了,连魏氏在轻风院里撸了袖子都知道。 不仅是抚冬知道,茶博士们也知道,张口说起故事来,栩栩如生。 素香楼的东家从五爷那儿买了消息,依旧走在了最前方。 “说是侍郎府养表亲,可众位客官可知道,侍郎府根本没掏什么银子。 杨家的家底,不用我细说,养个公子的银子怎么可能少? 魏家亦是商贾,人家书念得不多,银子一样不缺。 一年四季,依着日子,两家交银子给侍郎府,公子的吃穿、先生的束脩,说到底,还是杨、魏两家自个儿的钱。 您问顾姑娘的? 侍郎府以前留着原配老太太的陪嫁没有给北三胡同,将军府那儿,顾姑娘回京时,嫡母的东西都是搬回来了的。 江南苏家,不缺庄子,每年的收成红利,一样送入京城。 还记得前回徐侍郎夫人给顾姑娘买镯子吗?哈!四年里的头一回! 啧啧,那金银铺子的娘子们听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听客们哈哈大笑。 这番热闹在京中传了三天,被另一桩大事盖了过去。 去岁时,圣上在城郊山上替贵妃敕造养心宫,一为行宫,二为道观,为贵妃祈福。 开工不过九个月,刚刚搭建好的主殿框架,一夜间轰然倒了大半。 消息入宫,贵妃娘娘昏厥,圣上大怒,工部衙门上上下下跪在了宫门外,不说老尚书刘大人,两位侍郎,底下的提举、典史,只要与工部挨得上的,不管入流不入流,一个都没敢少。 从天亮跪到了日头偏西,得了圣上两句骂。 “在朝不能替朕分忧,在家不能管束家人,朝廷的俸禄,是让你们请百姓吃酒喝茶的吗?” 哪怕没有点名道姓,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朝着徐砚和王甫安去的。 徐砚近来丢人丢多了,可大庭广众之下,得这么两句话,还是下不来台,羞愧难当。 刘尚书依着圣上的心意,让徐砚回家闭门思过去。 徐砚无奈,也不能在圣上震怒时提什么将功补过,便回了青柳胡同。 仙鹤堂里沉闷,杨氏关心事情进展,闵老太太对扫把星们骂骂咧咧,徐砚听得头痛,下意识地,看向了柱子旁的绣礅。 以前,顾云锦会坐在那儿。 而现在,这个府里唯一会对他表露出关心的外甥女,也不在了。 暗暗叹了一口气,徐砚想,这里实在闷得慌。 敕造的宫殿倒塌,绝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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