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一回出远门,路上安排不好工夫,今日又下雨,城门口就耽搁住了,结果等到了门口,正巧是饭点,打搅了你们用饭。” 单氏笑道:“哪儿的话。” 吴氏这会儿情绪稳了些,问吴余氏道:“母亲怎么进京来了?可是家里有什么状况?” 吴余氏握着女儿的手,道:“娘家婆家隔得远,你嫁过来这些日子,娘家人都没来瞧过你,只家书几封,到底难抵想念。晓得你有身孕了,我就赶紧来看看。” 毕竟当着婆家人的面,这话说得婉转极了,其实是担心女儿报喜不报忧,不亲眼看看,总觉得心里慌。 单氏刚嫁了女儿,十分能体会亲家的想法,而徐氏自问待家里人不错,心也宽,不会转着弯儿胡乱多想。 顾云锦坐在一旁,脑海里盘旋着的是从前的事儿。 那时她嫁入杨家有几年了,顾云齐回京时来看她,两人说了会子话,都是兄妹之间寻常的问候和关心,却被人一字一句传去了贺氏那儿。 前脚顾云齐离开,后脚贺氏就来叫她了。 贺氏阴阳怪气地酸了顾云锦一通,汪嬷嬷在边上煽风点火,到最后更是亲自下场。 “二奶奶到底在家书上些了什么,以至于要让娘家舅哥一回京就登门来? 什么叫看着比去年来瞧您的时候消瘦了?什么叫日子过得还舒心不舒心? 您能有什么不舒心的?要不舒心,也是太太不舒心! 娶个儿媳妇进门,肚子不见起,人也没瘦多少呀,怎么到了舅爷嘴里,就像是您在婆家受了大委屈似的……” 汪嬷嬷嘴巴快,贺氏不出声,她能一个人变着法子训上一刻钟都不重样。 顾云锦听得莫名其妙的,她这一年的确是瘦了些,每日瞧着的不一定看出来,可顾云齐对她的印象还停在一年前,顺口说了句,不也是人之常情? 偏汪嬷嬷不饶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顾云锦听得眼皮子直打架,幸亏杨昔知的妻子有事儿寻贺氏,这才叫她脱了身。 如今想来,贺氏是自个儿理亏,这才听什么都像挑刺。 单氏和徐氏就完全不会去猜忌这种事儿。 吴余氏又道:“我去年秋天给你写信时讲过,你嫂嫂怀上了,她这是第三个了,等生下来,除了小的,前头两个也要人搭把手,她顾不过来。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这时候来看你,等你生产的时候,我们都抽不出身了。” 年前吴氏诊出身孕之后,因着腊月要过年,单氏与吴氏商量了,直到上元后才使人去吴家报信。 吴余氏一听就坐不住了,算了算日子,就跟着报信的家丁进京了。 吴氏知道这情况,道:“您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您只管看顾嫂嫂,我这儿还有伯娘、太太呢。” 正说着,厨房送了吃食来,众人便先用饭,再说家常。 一顿饭下来,吴余氏对女儿在婆家的状况已经放心了。 一家人感情好不好,能装出来骗骗外人,但知女莫若母,吴氏若是装的,是骗不过吴余氏的。 尤其是细节处,吴氏与婆家人说话用词随意,丝毫没有小心谨慎之感,可见平日里就是如此的,家里人对吴氏的口味也很熟悉,喜什么不喜什么,一清二楚的。 其实,这门亲事她细细思量过的。 嫡亲的婆母已经不在了,继室膝下无儿女,对唯一的儿媳肯定会宽容些,不会整日想着立规矩,小姑子嘛,嫁出去就好了,要操心的就是与老太太的相处。 后来,四房进京了,人口更简单了。 吴氏嫁了之后,讲过徐氏好处,小姑子虽与她生分,但并不在一道住着,可去年听说长房进京来了,吴余氏多少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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