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跟演皮影戏一般提着线演了一回,圣上心里是不痛快的。 圣上也动过让顺天府把人员理一理的心思,但衙门人手有限,平日里公务繁忙,没有半点好处,灾民也未必都老老实实到衙门里来,且有不少人,天生就畏惧当官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不过,有流水席在前,那就不一样了。 为了一桌子的好菜,胆小的也敢往前探探头了。 要这还不探,衙门里没有档案,那以后再发生什么,官府就可以不认那灾民身份,说出去也有理些。 “有些意思。”圣上点头。 蒋慕渊笑道:“黄大人折子上担忧得也有道理,只罚月俸和禁足,官员与百姓都要嘀咕,但吃人的嘴软,看在那些酒菜上,骂起来也该口下留情了。 这事儿,好处是朝廷的,银子又不花您的,您说呢?” 圣上抚掌哈哈大笑:“还是阿渊会为朕考量,成国公府反正不缺银子,正好拿出来给朕解忧!” 方向定下了,圣上又与蒋慕渊商量了几个细节问题,最终拍板道:“办流水席,人员混杂,少不得调大量人手去维持。 灾民要过节,衙役与官兵也要过节,不如就改作八月十六吧。 十五的月亮十六月,依朕看,十六也蛮好的。” 蒋慕渊忙道:“还是舅舅您想得周到。” 事情敲定了,圣上也不耽搁,当即拟了旨,让内侍送去成国公府。 夜色沉沉,成国公府上下就焦心着,对段保戚而言,这般苦等着,还不如被噼里啪啦打一通板子。 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滋味,真的很煎熬。 等内侍抵达,念过了旨意,成国公一家才长松了一口气。 钱财身外物,花钱消灾,比罚其他的好多了。 成国公抹了一把脸,塞了个大封给内侍,道:“城南城北,总共一百张流水席,还翻台的,我从未主持过这般大的场面,但一定会尽力办好。 桌椅碗筷,热菜热汤,单单府里可能还弄不妥,我们仔细商量一日,后天我把流程安排折子给圣上递上去。” 内侍笑着应了:“国公爷准备得周全些,圣上很看重这流水席。” 成国公连连点头,试探着问道:“这是圣上的意思?” 内侍摇头:“是宁国公府小公爷提的。” “呦,这真是……保珍冲撞郡主、伤了顾姑娘,小公爷还提了这样的法子替我们着想,真是惭愧、惭愧!”成国公府叹道。 翌日一早,绍府尹就被叫进了宫里,交代了统计名册之事。 他回了顺天府,立刻动手,叫人满京中广贴了告示,让符合条件的到衙门里寻官吏记档。 才一个上午,京里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白吃一顿中秋饭,还是好酒好菜,这可比腊八各家施粥阔气多了,有不少贫民观望,也有胆儿大的,走进了顺天府。 有人领头,陆陆续续就多了起来,绍府尹有数,头一天还是观望的居多,等开席前的三四天,才是最忙的时候。 素香楼里也在讨论这事儿。 有汉子吃了两盅酒,大笑着道:“这罚得有点儿意思,那两父子不是爱吃酒吗?不是喜欢席面吗?那就让他们宴个痛快!可惜俺家没有穷得叮当响,也不是两湖出身,到时候只能闻着满街的肉香酒香过干瘾了。” “那可要馋死人了,”另一人道,“成国公府恨不能上满桌的好酒好菜,平了圣上的怒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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