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拦车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婆子,搀扶着一个二十模样的小娘子。 小娘子梳着妇人头,挺着个差不多足月的大肚子,神态疲惫、风尘仆仆。 车把式虽不爽快,可面对一个大肚婆,脾气就收敛了些:“二位有什么事儿吗?” 小娘子探头往胡同深处张望,婆子赔笑着道:“这位小哥儿,工部徐侍郎是住这儿吧?哪一家是呀?” 车把式当即答道:“往里头,那棵老树对着的就是了。” 婆子道了谢,退后两步把路让出来。 马车正要驶动,黎夫人听见外头对话,撩开了车帘子,上下打量着那两人,道:“二位寻徐侍郎府上是有什么事儿吗?看这模样,似是长途跋涉而来,是徐家在老家的亲戚吗?” 徐家未入仕途前,祖上就是商贾,在老家也有不少产业。 不止是徐家,京中好些人家都如此,三五不时的会有老家亲人来投奔,黎家自个儿也有来寻的亲戚,可眼瞅着临盆还登门的,黎夫人都是头一次见。 婆子答道:“我们娘子不是徐家老家的亲戚,但我们是来投奔的,一路从荆州追着来,可算是抵京了。” 小娘子冲婆子摇了摇头,对黎夫人一笑致意,便顺着车把式的指点往胡同里去。 而黎夫人,刚刚婆子的那句话,让她的眼珠子都直了,探着头追看着小娘子的背影。 婆子的话中虽没有提及身份,但“荆州”来的,就已经够明白了。 徐家与荆州府有牵连的,不就是上个月才从两湖回来的徐砚吗? 而且,还是“追”着来…… 那小娘子的肚子…… 这么一想,黎夫人对出门都不耐烦了,让人掉头回府,看徐家门外会有什么动静,又让人去西林胡同秦夫人那儿报个信。 黎大人是秦大人的下属,黎夫人今日原是要去拜访秦家的,可眼前的事情,比拜访要紧多了。 得了第一手的消息给秦夫人送去,才是正途。 秦夫人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再说那小娘子,扶着大肚子走到了徐家外头,婆子敲开了徐家门。 门房看着全然眼生的两人。 小娘子道:“徐大人在府里吗?荆州府曲氏求见大人。” 徐砚今儿休沐,正在书房里整理材料,一年间在两湖的见闻、救灾重建的心得,都要一一记下来,以备将来参考、回忆。 门房上来报,徐砚皱眉沉思,半晌都记不起什么曲娘子。 只是,官员们在两湖救灾时,常常会遇见百姓求助,大小事情都有,能帮着解决的,大伙儿都会应下。 徐砚也应过一些,有些办成了,有些因为实际状况影响而搁置了,他想,曲娘子大抵是求助中的一位吧。 “把人请进来,”徐砚说完,想到对方是女眷,他在书房里相见并不合适,便起身往花厅去,与身边人道,“把夫人也请到花厅。” 报信的人垂头道:“那位娘子说她不进府了,就在府外与老爷说几句。” 徐砚听完,并没有多想,也就应了。 有些百姓就是这样的,不得不与官府打交道,偏偏又畏惧做官人,不愿意进府衙大门,同样的,一个妇人不肯进官员宅邸,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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