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姓们的口,薛平得知,半夜里,狄人突然从西边入城,哪怕驻守的官兵反应迅速,立刻反击,也没有护住这座边关大城。 将军顾致沅让人打开了其他城门,叫百姓们逃难,带领着顾家军给百姓争取更多的时间,直至最后一刻。 薛平重重锤了两下地砖,咬着牙,道:“听说是老太太不肯离城,她死也要死在北地,二姑奶奶跟着江家一道拦敌,谁都没回来,有人说看到二爷和二奶奶也…… 我想把老太太从府里找出来,但百姓们说得对,我要先来报信。 狄人一时退兵,不知何时会再来,现在的北地,拦不住任何人。 我……” 薛平又哽住了。 花厅里,闷得喘不过气来。 单氏捂着胸口,险些瘫坐到地去。 顾云思满面泪痕,死死握着顾云锦的手,道:“你说说,谁还活着?你确定谁还活着!” 薛平答不来,他没有答案。 顾云锦的手已经被顾云思掐出了红印子,她却浑然不觉得痛,只是喃喃道:“云妙呢?云妙在哪儿呢?” 薛平还是没有答案。 顾云锦闭着眼睛,颤声道:“是哪天晚?十五晚,对吗?” 薛平重重点头。 顾云锦再也收不住心悲痛,眼泪簌簌砸在手背:“云妙她、她一定是还在将军府里吧,她和祖母都在府里,她那天晚给我托梦呢,她、她……” 她让我要好好的,可她却…… 顾云锦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只觉得心里跟空了一块似的。 那夜的梦,都是笑容,因而顾云锦根本没有想过,那个梦会有半点不好的意味。 她是听见了已经不在人间的祖父、父亲和母亲的声音,但她也听见了祖母和顾云妙的,她丝毫没有把她们也和故人划在一块。 如今想来,可不是故人吗? 她们在梦里相遇的时候,田老太太和顾云妙,大抵是刚刚…… 明明,她这几日还想着,要回去北地看看,要回去将军府看看,她有那么一点儿想念祖母了,可现在,所有的所有,都不在了…… 视线叫泪水模糊了,顾云锦只瞧见有一人走到了她跟前,却分辨不出对方身份,直到温暖的手掌落在了她的额头,她才意识到,那个是蒋慕渊。 蒋慕渊的神色很是凝重,他虽是顾家的姑爷,但此刻,他所感受到的悲伤肯定无法与顾家人相提并论。 他沉声道:“不管如何,我先去御书房里看看军情急报,北地到底如何,急报里兴许更清楚些。” 这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自是人人赞同。 顾云齐亦抹了一把脸,道:“若是天色晚了,我会送云锦回国公府。” 蒋慕渊却摇了摇头,道:“你让云锦回去,她也歇不住,我总是要过来递消息的,让她在这儿等我吧。” 交代过了,蒋慕渊快步往外头走,牵过马儿一个翻身,赶往宫。 悲痛虽不及,但震惊是一样的。 他根本没有想过,北地会有破城的一日。 前世,别说是这顺德二十年的冬天,之后是十几年,北地是有大小战事,但从未至破城之时,算是他被逼困守孤城的顺德三十五年,顾家还好好守着北地呢。 今生与前世,的确有了很多变化,但这个变化,太过突然了…… 顾家花厅里,好一阵子,都没有人真真缓过一口气来。 震惊的表现有无数种,痛苦的表达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