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恪和符佩清一路送到了渡口,符家人才依依惜别。 回城路上,北风又冷了些,堪堪入城时,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文英殿里上了炭盆。 一来,上了年纪的老官员们身体吃不消,二来,孙睿太过畏寒。 早早的,差不多一旬之前,孙睿就裹得严严实实了。 宫里早就习惯了孙睿如此,见怪不怪。 文英殿里很暖和,只余了一扇窗启着一小条缝透气,孙祈火气旺,觉得有些热,就站在窗边缓一缓。 外头冷风夹着雪花,孙祈看了两眼,转头道:“下雪了,瑞雪兆丰年,盼着来年全朝有个好收成。” 孙宣听见了,附和了一声,又与孙睿道:“就是这冷飕飕的,三哥不舒服吧?” “下不下雪,对我而言都冷。”孙睿说完,低头看折子时,目光不经意一般从孙禛身上划过。 孙禛今儿穿得不少。 以往年看,孙禛是一众兄弟里添衣裳最不积极的那一个,今年倒是稀奇了,没叫虞贵妃念叨,自个儿就先换冬衣了。 孙睿猜得到原因,骨头受过重伤的人,最不耐阴冷。 孙禛的腰腿,尤其是他的肩膀,在冬天时,那不知何时会来的刺痛,能让人坐立难安。 夏太医的药酒、针灸,只能缓解孙禛的不适,却无法根治。 就孙禛那受不得一点罪的软骨头,这个冬天,孙禛比孙睿难熬。 这么一想,孙睿不由勾了勾唇,再冷些才好,反正他习惯了受得住,叫孙禛也尝尝那刻到骨头里去的滋味。 孙祈亦在观察孙禛,孙禛的反常之举让孙祈更确定了先前的猜测,孙禛的伤并未痊愈,且他的胳膊出了大问题。 如此一来,不用旁人费心,静阳宫里头自己就会生嫌隙。 好事、好事! 这场雪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只落了一个时辰,还不急堆积,就已经停了。 宁国公府请了乌太医来,确定顾云锦的身体一切安好之后,高高兴兴往各处报喜了。 安阳长公主亲自带着顾云锦进宫见皇太后。 皇太后才歇了午觉起来,闻言微怔,看着顾云锦的肚子,转头就怪上了长公主,道:“双身子要紧,使人报与哀家就是,做什么要雪后特特过来?路滑,一定要当心!” 长公主赶紧认错,又道:“先前就诊出来了,我想着日子太浅,还没有坐稳,就没有给您报喜,今儿算算有三个月了,该叫您欢喜欢喜了。” “那不是阿渊回来就有了?”皇太后喜道,“两个都年轻,又都习武,身子骨好呀孩子就来得容易,好怀也好养。哎呀,哀家身边有要添个可人的小娃儿了!” 向嬷嬷等人纷纷道喜。 皇太后分发了赏钱,取出了小荷包,伸手要拿糖。 向嬷嬷瞧见了,赶忙道:“您今儿已经吃过了。” “三颗,哀家今儿要吃三颗!”皇太后不让步,竖着手指与向嬷嬷掰扯,“一颗是定例,一颗是哀家高兴、赏自个儿的,还有一颗是安阳给哀家的赔礼,谁叫她瞒了哀家这么久。” 皇太后在吃糖上歪理十足,向嬷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长公主也啼笑皆非,叹道:“我也不想瞒着呢,我恨不能敲锣打鼓到处去说,我才是最急的那一个!而且,您肯定不止三颗,明着有,暗着一定也有。” 皇太后只当没听见,含着糖果,乐滋滋拉着顾云锦的手,道:“还有七个月,哀家能少盼一个多月,晚知道便晚知道吧。” 顾云锦笑着道:“您总说时间过得快,七个月不也是一眨眼吗?” 皇太后嘘长问短,关切着顾云锦这些时日的状况。 顾云锦一一答了。 她这一胎,至今为此还十分轻松。 也许如皇太后所言是她身体底子好,也许是日子还太浅、孕中状况未曾显现,她感受不到孩子的存在。 她亦没有恶心难受,吃东西不挑,唯一的变化,大抵是更爱睡了些。 皇太后直言她好福气,多少孕妇叫害喜折腾得瘦下去,顾云锦不受那罪,挺好的。 宫里报了,姻亲好友府上自少不了。 顾家先前就知道,既然宁国公府开始报喜了,顾家也准备了一番,给左邻右舍报个喜,也要给北地、宣平去信。 宁国公府的嬷嬷们各处走动,收拢了一箩筐的道喜话语。 永王府那儿,听风跑了一趟。 孙恪才从城外回来、歇了那么一口气,被听风一报信,愣了。 “阿渊他媳妇儿怀上了?”永王爷先回过神来,问道。 “是,”听风道,“小公爷说,先叫奴才来一趟,等后日他休沐,亲自来给您报喜。” 永王爷搓了搓手,挺乐呵:“本王备好酒等着他,我们舅甥好好喝两盅。” 孙恪摸了摸鼻尖,突的想起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