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真挑,国公府厨子的手艺都瞧不上,还从娘家请人。” “我看是大着肚子随意造,进京城都多少年了,哪里还吃不惯京城菜,再说了,国公府的厨子难道就做不来北地菜色了?” “你懂什么!我跟着我家那口子走南闯北二十年,吃口正宗的家乡菜还掉眼泪呢!家,家你懂吗?” “腊八了,都快过年了,你自个儿问问外乡客,想家吗?” 一个“家”字,让一片纷纷扰扰在霎时间静了下来。 京里不缺异乡客,不缺逢年过节还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返乡的异乡客,有人红了眼,有人喝闷酒。 别说人家是孕中了,他们这些一辈子不可能大肚子的老爷们,不也念着那一口嘛。 争论停了,再开口时,都是絮絮叨叨对家乡的思念。 雅间里,几个少年人捧着酒盏,你来我往。 “不知道京里过年是个什么样?” “怎的?你不想家?” “想什么?能有京城的三分繁华?” 笑语声不断。 坐在角落的少年却一声不吭,浑然没有融入旁人气氛。 有人凑上去,捧着酒壶问他:“乔小将军,你怎的不说话?莫不是想家了吧?” 少年抬起眼皮子,冷冰冰的,半响嗤的笑了声:“想个屁!” 他是乔蕴,镇南大将军的幺子。 他父亲的大将军名号是货真价实的,至于他,什么小将军,不过是这群人说来埋汰他的。 他只是个弃子。 蜀地的野心通过他这个弃子,直白地抛到了朝廷的眼皮子底下。 他的父亲从命令他进京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想过让他活着回蜀地吧。 乔蕴不知道蜀地还要装几年,但想来快了。 别人热热闹闹盼着新年,对他来说,不过是离死又近了一年。 他想个屁的过年,想个屁的家乡,他来得过且过都觉得没意思。 手一扬,半满的酒盏倒过来,美酒全撒在地上,他拿手指沾了点,画了个圈,又打了个叉,无聊至极。 在京中百姓为了腊月忙得红红火火时,这些饮酒取乐的少年人轰轰烈烈干了一架。 圣上看着折子,面色阴沉。 这些质子不是头一回惹事了。 连女眷一并送进京城的封疆大吏府上都还稳当,不管内心里怎么想,总归是老实遵照朝廷的旨意,孩子女人在京里认真过日子;那些消极地只拿一两个儿子来“示威”的,是惹事精。 月初时,还有为追捧戏子而捧进了顺天府的,醉酒、喧闹、驿馆夜夜笙歌,看起来都像小事儿了。 圣上原也不想管他们,本就是拿来当质子的,别闹过了就好,没想到越演越烈,这回打的是群架,好几个挂了彩,偏生还是糊涂账,借着酒劲,连谁打谁、自个儿算哪一边的都没弄清楚。 御史哪里看得了这些,参了一本又一本,大朝会上都接二连三地说,有胆子大的,直接把矛头指到了孙宣头上。 把这些子弟接进京城是孙宣一力主张的,后续安排没有做好,他难辞其咎。 前一阵子,孙宣就被圣上点过一回了,没想到,这回越发下不了台,只能低头领罪。 待大朝会散了,他裹紧了雪褂子,慢吞吞往文英殿走。 北风冰冷,吹得他脸色廖白,孙宣眯了眯眼睛,看着走在他前头的兄弟们,恨恨咬了咬牙。 是哪个,挑着那些质子惹事,借机来踩他一脚? 孙祈,还是孙睿? 第880章 不是时候 入了文英殿,孙宣解了雪褂子扔给了内侍,默不作声地入座。 为了照顾畏寒的孙睿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大人,文英殿里的炭盆烧得比别处热。 孙宣往常就不适应,今儿个心里闷着事,越发觉得烦躁,他甚至挽了袖口。 与他相比,孙祈就显得平和许多。 他给孙仕选好了开蒙的先生,对方是先帝年间的进士,做了好些年的翰林,又在国子监教过监生。 这样的人,给孙仕讲讲蒙学,当真是大材小用。 可谁都知道,这位先生是要陪伴孙仕多年的,绝不是讲蒙学这般简单。 有翰林路子,与国子监相熟,孙祈自己没站稳,已经在给儿子铺路了。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何况,孙祈挑人时听了洪隽的意见,这位先生的人脉没有宽广到人人侧目,在官场上也不至于说不上话,中规中矩、微微偏上,正正好。 毕竟,正是个与傅太师、曹太保一般名声赫赫的,孙祈愿意去请,人家也不愿意明晃晃上孙祈这条船。 太早了。 连孙祈都前途未定,何况开蒙前的孙仕?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