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乌纱帽。 甚好、甚好。 大军终是抵达了城外。 城池城门大开,蒋慕渊领兵入城,直直往行宫去。 行宫外,孙祈领着南朝廷的官员看着坐在马上的蒋慕渊越行越近。 表兄弟两人,两个月前,蒋慕渊称孙祈为“圣上”,两个月后,就不得不对调呼唤。 孙祈看着比他还年轻几岁的蒋慕渊,心中沉沉。 他虽是顺德帝长子,但从小就不出色,比不了孙睿,也比不了蒋慕渊。 或者不该这么说,他从小在刘氏那里听到的是“你得把孙睿比下去”、“你得向阿渊多学一些”。 只是,顺德帝彼时只“看重”孙睿,孙祈和刘氏争位的心也都歇了,那些话都不说了。 后来,后来孙祈终是把孙睿打倒了,但他还是输给了蒋慕渊。 输给这个本与他不应该存在胜负关系的表弟。 思及此处,孙祈的眼眶泛红,他紧紧抱着怀中的玉玺,看着在他跟前站定的蒋慕渊,纠结再纠结,还是交了出去。 他们孙家天下的玉玺,传到他这儿,就断了,传不下去了。 “你也用不上。”孙祈苦笑。 蒋慕渊接过来,交给惊雨保管:“太皇太后会想再看看的。” 提及太皇太后,孙祈有很多话想说,可说给蒋慕渊听又是个味道,干脆不提,只把孙仕牵到了跟前。 “阿渊,”孙祈深吸了一口气,“我求你两件事。 我母后的性子,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一直病着,若是说了什么冒犯的话,给她些时间吧。 还有仕儿,善待仕儿。” 蒋慕渊伸出手,揉了揉孙仕的脑袋,与孙祈道:“你这般与我说话,我还适应些,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情都会做到。” 不是别别扭扭的君臣关系,也不是成王败寇,而是自小熟悉的表兄弟。 孙祈听明白了蒋慕渊的意思,试着挤出笑容来,可到底情绪不对,笑比哭难看。 这一日,登基不过月余的孙祈退位,昭告天下。 三日后,所有人北上返京。 来时战马奔袭,回程时因护送灵柩,难免耽搁些时间,但渐渐的,京城也近了。 天眷元年的春天来得很早,官道附近的大树冒了新芽。 庞大的队伍入城,引得百姓夹道来迎。 孙祈坐在马车里,听着熟悉的京师口音,掩面哭泣,他彼时若即刻返京,该多好啊…… 宋氏抱着儿子,低声与孙祈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再想也无用,只会平添恨意和烦恼,对谁都不好,对仕儿尤其不好。” 孙祈愣了愣,揉了一把脸,道:“你说得对,对仕儿不好。” 另一辆马车里,孙宣靠着车厢哼着小调。 江南再美,他其实是不喜的,他更喜欢京城,喜欢陶昭仪活着的时候住的宫室。 他问蒋慕渊讨了,理由充分,蒋慕渊用不上。 蒋慕渊哈哈大笑,他确实用不上,就干脆给孙宣住去。 孙宣如意了,他想,母妃应当也会如意,虽然他做不了皇帝,但也没有输给其他兄弟,够了。 这么多人回京,大小事务一堆,得亏宫中早已准备妥当,很快就安置好了。 蒋慕渊换了身衣裳,在御书房召见三公。 忙到了掌灯十分,把压着的紧急政务都办了,这才忙不迭往中宫去。 蒋慕渊脚步飞快,甚至是小跑着往前走。 他不由想起了前几年未成亲时,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她,却每每不得不等到天黑透了才行。 他翻过珍珠巷,也翻过西林胡同,此时的思念与心动,现在依旧不曾改变。 或者说,越发的浓烈。 小曾公公在后面追,一开始还跟得上,不曾想,蒋慕渊突然脚下发力,身体跃起,就这么翻过了宫墙,他停下脚步,苦着脸转向。 他不会,他得老老实实走正路。 蒋慕渊直到中宫外头才压住了脚步,绕过影壁进去,就听见殿内稚气的声音。 祐哥儿正“爹爹”、“爹爹”的叫个不停。 蒋慕渊心热极了,进去将儿子一把抱起:“爹爹回来了。” 祐哥儿挂在蒋慕渊身上,意外地眨眼睛。 蒋慕渊笑着看向顾云锦。 “我只听见你一人脚步声,小曾公公没有跟上,你把人甩脱了,定然不是走得正路,”顾云锦笑容调皮,“可是了?几处脚印?我让念夏去擦一擦。” 蒋慕渊笑着啄顾云锦的唇:“随它们去,被人看见也无妨,谁也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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