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被捧得心里舒畅不少,也想到了贺父贺母。 她对贺父贺母,当然是有很深感情的,不仅因为这些年的相处,更因为他们当初伸出的手。 她和贺父之间的血缘关系其实不近,两人母亲是堂姐妹,到他们这一辈,又要加一个表字。不过两家所在的村子挨着,两家走得很近,后来他父母去世,她妈时不时也会想办法接济他。 当初她丈夫去世,没过两年,病病歪歪的孩子也没了,公婆因为觉得她是扫把星,克死了丈夫孩子,可着劲磋磨她,后来为了彩礼,还想让她嫁给同村的老鳏夫。 娘家那边也不大靠得住,她妈早去世了,哥哥嫂子看着好像愿意为她撑腰,实际上是不满她婆家把彩礼全拢在手里的行为,琢磨着让她回家,他们给她再找一个。 当时她的处境,可以说是前有狼,后有虎。 好在她有个拐着弯的侄子很有出息,在县里国营厂工作,那年因为公事,出差去了首都。到首都后吃坏肚子进了医院,机缘巧合碰到了贺母,登门去了贺家拜访。 她那侄子是个聪明人,知道贺父少年时寄人篱下,和叔伯关系不好,回来后没张扬遇到他的事。 因为知道她母亲生前帮助过贺父,见她走投无路,给她出了个主意。在他的帮助下,她才得以离开家乡,到首都找贺父贺母。 但说实话,去首都的路上,她内心非常忐忑。 虽然她母亲在世时,向贺父伸过援手,但这么多年没见,再深的感情也该淡了,他愿不愿意帮忙,她真不确定。 但到了首都,向他们夫妻说明情况后,他们没有犹豫地留下了她。 让她当保姆,最开始只是权宜之计,她刚到首都那会,普通话都说不好,也没读过书,更不是首都户口,工作不好安排。 她又做不出来白吃白喝那种事,就给他们干活,他们都是和气人,不愿意让她白干活,就给她开工资。 等到她学会普通话,也跟着认识了不少字,贺父考虑过给她安排个工作,说不上很好的单位,刚开始也不是正式工,但说出去也是国营厂职工,很体面了。 是她自己不想去,她看出来表哥表嫂都是工作狂,贺东川年纪小,还要上学,她没到贺家时,他们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 她想留下来给他们打理好生活上的琐事,这样他们能安心工作,她也能借此报答他们。 而且工作虽然好,她前三十多年都没出过村子,突然对她委以重任,她怕自己胜任不了。也总觉得自己靠关系进国营厂,是占了别人的工作。 贺父贺母知道她的想法后,就让她留了下来,之后她在贺家一干就是十来二十年。 来平川岛后,王姨心里自然很难放下贺父贺母,有时候吃着饭,都忍不住嘀咕一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饭。 因此,此时听贺东川提起他们,王姨态度软化下来,问:“我走了,你们真能行?” “不行也得行,”贺东川道,“我们总要成长,不能老指着您和我爸妈。” 王姨一想也是,谁生来就会照顾孩子,当好爸妈呢?还不都是赶鸭子上架,慢慢学的嘛,她留在平川岛,说不定是遏制了他们成长。 他们当长辈的,不可能一直守着孩子,总要放手的。 想到这里王姨说:“那等小焱考完试,我再回首都吧。”今年军区小学是七月八号期末考试,也没剩几天了。 贺东川说:“成,我这几天抽空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 电话是贺东川在营里打的,趁着程晓曼没上班的点,直接打到家里。 王姨离家这么久,程晓曼也有点想她,听说她要回来,心里挺高兴的,但想到刚出生的孙女,也问了句:“春桃回来了,你媳妇能忙得过来吗?” 王姨大名叫王春桃,她是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出生的。 贺东川说道:“应该能,我们会想办法调整。” 程晓曼知道儿子是个有主意的,听他这么说便问:“那春桃什么时候回?我跟你爸说一声,到时候安排人去接她。”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