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别宫回来,顾清芜已经问过了卫彰如何折腾起松烟墨一事,晓月哪敢隐瞒,事后自然是挨了说的,于是道:“可不敢胡说了,如今姑娘身上的麻烦还不够多么?” 晓雯咬了咬嘴唇,仍有不甘道:“可是……” 晓月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晓雯只得收声跟上去。 外面雨势渐大,打在亭顶的瓦片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晓月将软垫铺在亭中坐凳上,二人分别坐了一边,那边晓雯也把茶水和干帕子摆在了卫彰身侧。 卫彰先喝了口热茶,然后取过一张帕子随意的在脸上抹了一把。不好叫自己的婢女伺候外男,顾清芜只得又出声提醒他,道:“阿彰,把头发也擦擦,不然受了凉头疼。” 卫彰清亮亮的目光扫了顾清芜一眼,很快又移开了,嘴上说着:“不碍事。”但是手底下还是依言擦拭起来。 “……刚才说到我常来别宫这边,也是为着太上皇最近陪了谭太妃在这边赏花,皇上若有事难以决断,便宫里和这边两头跑着。不过皇上一般不用銮驾,带了侍卫们骑马过来,也就一个时辰来回。” 顾清芜点了点头,微笑道:“也是巧了,不然叫你白跑一趟。”适才已经知道他正是为了送墨要去庄子上,皇帝正在别宫议事,卫彰不必伺候在侧,便逮空跑了出来。 卫彰想说为了你的事,白跑又有何妨,只是话到嘴边却噎住了,顾清芜素来端庄,说这话恐怕她生气,他微一沉默,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玉盒递了过去,道:“没事儿,我骑马脚程快,再说这会儿左右也是无事。这墨做的不多,也不知使着如何。” 顾清芜示意晓月上前接下。 “多谢你的心意。”她微顿了一下,缓缓道:“只是以后还是别这么莽撞,万一生病,耽误了差事不好。”她以前也曾跟张钰说过这般类似言辞,如今想来,自己的确是木讷无趣。 卫彰虽然性情直爽,但却不傻,觉察出她的疏离,点了点头沉默下来。 几股细流顺着亭上的瓦槽潺潺泻下,顾清芜起了玩心伸了手去接,卫彰抬眼看去,只见她指尖莹白如玉,似要和那雨珠子融在一起一般,雨滴带着些微寒意溅起,将她的袖口也打湿了。 他连忙起身,拿起一方帕子就要递上去,一旁晓月也正巧抽出腰上系的帕子上前。这两人在顾清芜身边差点撞上,卫彰赶忙退了一步,脸上登时潮红一片。 顾青芜回过头,也不看他,垂手接过晓月的帕子,细细的把手上的水擦净了。 擦完了,才缓缓又道:“你打算好以后走武官路子了?不知卫大人和卫夫人可同意吗?” 卫家拢共两个儿子,卫彰的哥哥卫煊已经走了武官的路子,近些年北狄那边又隐隐不安分,王氏便不想让他和父兄一样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只是卫家武官出身,卫彰打小提起读书一事就只剩头疼,为了这事儿也不知挨过多少打了。 卫彰笑道:“心里肯定是不同意的,但是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今年武举未开,皇上说我年纪小,直接封官职怕难以服众,才让我在侍卫营里先历练历练,等明年我若能在武举里取个头名,父亲母亲自然不会再反对了。” “你年纪还小,不懂得父母的苦心,不过眼下事已至此,日后只得多当心些就是了。” 卫彰听了这话,昂首直视着顾清芜,道:“芜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顾清芜打断他道:“看这雨势似乎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你不如跟着我们一道坐马车回别宫去,车上还备了蓑衣,再者前头檐子也能挡雨。” 她站起身来,吩咐晓月:“去把蓑衣给小卫公子取来。” 晓月依言去了,顾清芜又对卫彰道:“阿彰权且和我家的侍卫车夫挤一挤,切莫介意。” 卫彰虽然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知道她近来心情不佳,也不想逼得太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