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太妃一脸得色,笑道:“这心里有了一个呀,另一个是挤不进去的,要我说也怪这徐姑娘自己,早点回去不得了?这会儿宫门都下钥了,还得留宿一夜。” 听见留宿二字,常乐不禁头皮一凉,这和顾姑娘两人刚好了几个时辰,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可怎么好? “娘娘,还请赶紧派兰岑,或是兰茉姑姑跟臣走一趟吧,这时辰也不早了……” 谭太妃觑了一眼太上皇的神色,他肃着一张脸,却没说话,若真是派人去了,日后说起来,他肯定不服,定要说她胜之不武之类的。 “不必了,瞧你们吓得,不过是个小姑娘,还能吃人不成?再者的确是皇上爽约,让他自己解决便是。对了,你回去了记得吩咐一声,把明光殿赶紧布置一下,今晚让徐姑娘就在那里住下。” 常乐嘴唇颤了颤,想说点什么,却见谭太妃虽然笑意盈盈,却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只得擦着汗退了下去。 太上皇凉凉道:“你就不担心?这后宫里要么空无一人,要么一进就是两个。” 谭太妃闻言,却一脸笃定:“我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知道,那可是个绝世直男!若非如此,去年我就该当婆婆,今年咱俩都要抱孙子了呢!” 太上皇知道这个词儿什么意思,不由也是暗暗一乐。只是这抱孙子的话,到底让他有些触动,这么些年自己这一家子的确冷清了些,还是……不要折腾了! 看谭太妃起身去洗漱更衣,他将自己内侍唤过来,吩咐道:“你去明光殿,传我旨意,就说皇上有几封折子批的不妥,叫他回去清凉殿重新看过。” 明光殿水榭里,徐玟月已经枯坐了近两个时辰。此时,她的贴身婢女思宁,连安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桌上的酒菜已经凉透了,冷风从水榭的窗棱里呼呼灌了进来,宫女们又端了两个炭盆进来摆好。 “姑姑,可否再给我上些酒水。”徐玟月询问道,“喝了酒,身上暖一些。” 宫女应声下去,思宁赶忙道:“姑娘,即便不开心,也别借酒消愁呀,您还没用晚膳,这样喝多伤身?” 徐玟月摇了摇头,眸子里却显出一些坚韧和狠戾,她从小就努力学着那些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东西,就是为了当一个皇后,可是好容易家里赢得了太上皇的支持,她自己这边却始终无法拢住皇上的心。 不,连拢住都谈不上,他何曾给过她哪怕一个眼神?一句问询? 酒上来了,她自斟自饮了数杯,今晚她就在这里坐下去,坐到天明……总归是太上皇吩咐的会面,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即便瞧不上她,也必须得给她一个说法。 “皇上驾到!” 外间内侍的通传之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徐玟月一惊,手里的酒盏咕噜噜地滚落在桌上。 赵熙缓步走了进来,止住她要行礼的势头,道:“徐姑娘免礼罢。今日是朕有事耽搁了,又忘记吩咐人来传告一声,是朕的不是,请姑娘勿怪,这便请人送姑娘出宫回家。” 徐玟月双目盈盈欲泪,还是对着赵熙微微一福身,道:“皇上宵衣旰食,臣女心中敬服,哪里敢责怪您呢。只是这会儿宫门都关了,宫门关闭后任何人不得出入,为了臣女坏了宫中规矩,臣女的父亲可是要责怪的,还请皇上吩咐一声,给臣女一间小室暂居一夜,不知可否?” 赵熙点头,对着身后内侍们吩咐道:“去,给徐姑娘准备一间屋子。” 徐玟月和赵熙的接触屈指可数,仰慕的也不过是他的身份地位,还有他的容貌,此时见他似乎心情很好,并不难说话的样子,她的眼睛闪了闪,又道:“臣女谢过皇上。臣女自知鄙薄,入不得皇上的眼,是以在这里等了一夜,也难以得蒙皇上一见……” 赵熙微微蹙眉,都说了给她地方住,怎么她还有话说? 他打断道:“你还有何事,一并说了就是!” 徐玟月一滞,随即低泣道:“皇上,臣女一直等着您,连晚膳也没敢用,就怕您一时回来见着不雅……” 赵熙无奈,转脸又对着身后吩咐:“再送一桌饭菜来给徐姑娘。”说完了,对着徐玟月道:“没别的事情,朕先走了。” 徐玟月心急不已,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哭道:“皇上能陪臣女用点晚膳吗?众人皆知太上皇让臣女和您在这明光殿会面一事,可您夜半才来,话也不曾说两句就走,连陪臣女用个饭都不肯,回头传出去,臣女……臣女出了宫,别人得怎生笑话啊!” 赵熙叫她哭的浑身发毛,虽然以前也瞧顾清芜哭过,他手足无措,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这徐玟月哭,他却觉的难以忍受。 不过徐玟月说别人会笑话她,这话却让他心软了一下,毕竟清芜也曾吃过这流言蜚语的亏。 他想了想,在徐玟月对面坐下,道:“好,朕就陪你用个晚膳,你坐下吧,不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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