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自己带了颤抖哭腔都未察觉,只一遍遍地说:“你妈妈不会不要你的,爸爸也不会。” ——“阿璃,你爸爸不要我们了啊!” 她当年听到这一句话时,多想有个人也能这么安慰她,安慰只有六岁的她一句:“你爸爸不会不要你的。” 纵然,这句是假话,又如何? ***** 这事儿一直拖到下午四五点也没定论,一家人连吃午饭的胃口也没,宋家二姐哭完进屋抱着同样哭成个团的高明哲转身回了自个儿家,大姐夫带着孩子一去不归,大姐宣称要去找人也走了,宋尧山打电话跟附近餐馆叫了外卖,跟一家人随便布拉了两口饭菜,又安慰了安慰宋家二老两句,起身跟谷陆璃也出了门。 能说的都说了,至于二姐到底要怎么抉择,那都是她自己的事,他们在座的任何一位,都没再插嘴的余地了。 宋尧山开车载着谷陆璃,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中,荀城市中心周六的车道尤其显得狭窄,车行不快,一步一顿,堵得一塌糊涂。 谷陆璃开着车窗,手肘搭在玻璃沿上,掌心托着下巴,脑袋一直冲着街道,也不知在看什么。 她出了宋家门就没再说过话,宋尧山只当她为了高明哲在伤怀,趁着堵车的空档注视着后视镜中她神不守舍的模样,宽慰道:“我二姐虽看着雷厉风行,为人毫不拖泥带水,其实骨子里很重情,你放心,她不会丢下明哲的。” 他一语既出,谷陆璃竟像是没听到般,连眉梢都没动上一动,他再试探唤了一声:“学姐?” 谷陆璃虽仍是未应,但背对他的面上微微可见冷色,车厢内气氛陡然尴尬起来,宋尧山心里没由来得“咯噔”一声,竟是莫名有些慌。 宋尧山一路提心吊胆到家,一开门,陆女士居然正在厨房备晚饭,满室飘香,罕见得未出去与人约会。 她听见开门声,洗了手迎出去,见果真只有宋尧山与谷陆璃回来,大失所望地拖了长音道:“明哲回她妈妈那里啦?” 谷陆璃人在玄关换鞋,这才终于出了回声,应她妈了简单一个:“嗯。” “我还给他烤了小蛋糕和小饼干呢。”陆女士遗憾叹气,转眼又自我开导道,“算啦,他跟妈妈回去了也好。话说,她妈妈的事情解决了吗?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谷陆璃穿着拖鞋掀了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又瞥了宋尧山一眼,没答,转身进了厨房,她一拉厨房门,奶油、蜂蜜混着巧克力的香甜味道登时扑面而来。 谷陆璃不大爱吃甜食,但听说喜好甜食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因为甜食能使人心情舒畅。 她就着水龙头净了手,靠着流理台垂眸默然站了片刻后,拉开烤箱门,也不管陆女士蛋糕烤没烤好,伸手就取了个布蕾蛋糕出来,也不嫌烫,张嘴就咬了一口。 半敞的门外,陆女士一脸茫然,拉着宋尧山担忧又委屈地悄声道:“阿璃怎么啦?她怎么 又生气了?是你们吵架了,还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宋尧山也不知她到底怎么了,又似乎隐隐能猜到,于是对着殷殷切切的陆女士说:“没有,我们没吵架,只是,我姐夫出轨了,姐姐跟他离了婚,学姐可能——对我姐姐和明哲的处境感同身受,自己也不大开心。” 他既然晓得了陆女士一个家丑,便也拿自个儿家的家丑来换,说完留了个难堪的笑容在脸上,隐晦又直白地替谷陆璃解释了她的情绪由来。 陆女士初初一怔,明白过来,竟惭愧地低了头,两手揉搓了一揉搓衣角,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厨房里瞧了过去,她见谷陆璃竟罕见得在吃甜点,眼角眉梢皆是心疼。 她叹了口气,忐忑地走进去,讪讪地立在谷陆璃面前,轻声细语问她说:“好吃吗?似乎,还没到时间呢。” “还行吧,”谷陆璃三两下吃完了个巴掌大的蛋糕,除了齁甜,也没尝出其他味道,“面有点儿黏。” “那是还没烤好呢。”陆女士讨好地笑道,“等会儿再尝尝?” “算了,对我来说太甜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