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打下二支,最后一支直奔张岱眉心,他猛地往后一仰,堪堪避过,箭矢“笃”一声正中他头盔上的鲜红缨束,将他整个头盔都射了下来。 颜面头皮被拉得火辣辣的,披头散发,大惊失色的张岱连连打马,一直推到后军卫桓怎么也够不上的位置,这才停下。 一抹脸面,丝丝殷红,惊魂未定又怒恨交加,这时张岱接哨报,并州军出尽,正在全力反攻,左翼乃敌方反攻重点,已被合围将溃,再不援,就来不及。 援? 梁尚蹙眉:“战机稍纵即逝,并州军出尽,方才又有卫桓在中军猛杀一同,军心大动,此战恐不能胜。” 张岱如何不知? 战机已过,再拖下去只怕要败,且他惊魂未定,也无心恋战,闻言当机立断。 “舍弃左翼,立即退军!” …… 断尾求生,可谓最合适的战策,张岱一声令下,后军转前军,右翼断后,且战且退,火速往东退去。 张济急劝:“主公,穷寇莫追!” 并州军才出井陉关,辎重粮草等等没没有跟上来,最忌孤军深入,否则一旦失了井陉关口,那就糟了。 张济道:“我们应牢守井陉关口,先取石邑城。” 张岱断尾,留下被困的左翼六万军,吃下这六万军,已算一个非常不错的胜利了。 片刻,卫桓令:“全力围攻河间左翼。” 他冷冷立马,俯瞰坡下的战场,看六万河间军越缩越紧苦苦支撑,眉目如冰。 “报!” 哨兵打马而来,翻身下跪:“常山郡郡守谭印求见。” 谭印是请求归附并州而来的。 局势变化已容不得他继续苦撑了,倘若是张岱姜琨或者彭越,那他宁可死战倒到底的,只并州卫桓和他并无仇怨,他也不愿意看了麾下亲信兵马尽数战死。 他也猜得到,卫桓下一步就该取石邑了,与其这样,不如归降,也算给一城军民谋条出路。 “谭印愿效力府君军前,万死不辞!” 卫桓翻身下马,扶起谭印:“得卿相助,我之大幸。” 这新出炉的宾主寒暄一番,谭印及麾下几员大将再和张济等人厮见一番,便告退先行赶回去石邑,收拾一番准备开城门迎主了。 这时符非提着一个人上来:“府君,此贼如何处置?” 一看,原来是张骔。 张骔断了一臂,乱军之中居然侥幸不死,被符非押了上来,不过也气息奄奄,睁眼看了看,目露怒恨,嘴皮子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卫桓一见此人,神色当即一变。 只不待他处置了张骔,下边战场喧哗大作,却突生了变化。 原本六万河间军已降了。 三十万对阵六万,没有任何悬念,大将贺巢被陆延一刀斩于马下,侧边裨将兵刃“哐当”一声落地,举手:“我们归降!” 有人带头,还是将领,愣了一瞬,“乒乒锵锵”兵刃落了一地,数万河间军全部示意归降。 徐乾忍不住呸了一声,这还没到大溃的时候呢,这河间将领真没骨头。 实际他说错了,这裨将不是没骨头,而是狡诈。既敌军归降,陆延抬手停止攻势,有并州军上来喝令降卒列队。 谁知这时,那裨将却趁机抽出腰间薄刃,迅速领着亲信往空隙冲去。 敌军投降,战事就结束了,并州兵卒自然松懈下来。大家正跟着伍长重新列队。这当口,天又黑,视野极差,一下子,被那裨将冲乱一瞬。 虽反应及时,很快止住混乱,并镇压住因不明情况慌慌重新捡起兵刃的河间军,但结束后,被裨将冲锋的口子还是白白损了好几百人。 卫桓大怒。 偏那张骔低低嗤笑,他明知必死,也不求饶,嘴皮子动了动,吐出气音。 “野种!” “生父不明的野种,也值得河间军降你?你也配?” 卫桓勃然大怒,张骔这张轻蔑的脸,装着卫氏残骸的黑釉陶瓮在眼前一晃而过,一双凤目登时就赤了。 张岱,张骔,河间军,也配降他? “锵”一声薄刃出鞘,寒芒瞬闪,卫桓连出数十刀,刀光闪成网状白练,血肉飞溅,张骔惨叫体无完肤。 “拉下去,千刀万剐,煅骨扬灰!” 鲜血自眉心躺下,卫桓神色冷厉,侧眼看重新掷下兵刃的六万河间军,脸颊微微抽动,森森道:“悉数坑杀!” 什么? 悉数坑杀?! 张济闻言大惊失色,忙急步冲上前:“主公,不可啊!” 怎可如此?降兵不杀啊! 只他对上卫桓一双血红的眼,深深戾气,一骇,陡然消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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