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说,妊娠妇人多较平日嗜睡,不必扰她,让她自睡就是。 卫桓动作很轻,给她仔细掖了掖薄被,撩帐出来,轻手轻脚换了衣裳又洗漱过,开了房门出去,又无声掩上。 秋季清晨已有凉意,立了片刻,他吩咐金嬷嬷等人仔细伺候,便出了院,往西边去了。 平日这个点,是他晨练的时候,只昨日得了大喜讯,夜间又想起卫氏,遂想去给母亲上柱香,禀明大喜。 卫氏的灵位和董夫人一样,都是暂安奉在西北角的宗祠,踏着晨雾缓步快到正门,一转过弯,迎面碰上了符石。 得喜讯后,符石昨夜也是辗转一夜未曾成眠,天未亮全,就起身往宗祠而来。 舅甥二人都是一个目的,打了招呼,便一并进去。 上香后,卫桓独自跪在蒲团上,给母亲默禀。 卫氏是妹,符石为兄,他没有跪,他立在堂中,静静看着袅袅檀香后的那面朱红色灵位。 阿姝,桓哥儿已长大成人了,有了大出息,如今他媳妇又身怀有孕,很快就得抱麟儿佳女。 你勿牵挂。 哥哥都替你看着。 符石长吐了一口气,低头抹了抹有些泛红的眼睛,闭目片刻,待卫桓起身时,已一如平常。 符石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明年这个时候,舅舅就要当舅公了。” 卫桓也不禁微微一笑。 符石问他:“可要你两个小舅母过去帮忙照顾?” 这是头胎,怕小两口没经验。 卫桓想了想:“有金嬷嬷在,就暂不需劳动小舅母们了。” 金嬷嬷素来仔细严谨,本人生了好几个,经验丰富,又把大夫注意事项记得牢牢的。另外,他还打算等会就把府医召回。 暂就不需贺拔氏和薄氏了,他和姜萱其实与两位小舅母接触并不怎么多,若来了,他怕她不自在。 符石便说:“那后头若要的话,你只管说。” “嗯。” 上香毕,舅甥二人边说边往前头去,才出到正堂大厅前,忽听一阵落地铿锵的脚步声正往这边来。 抬头一眼,不是徐乾还有谁? 徐乾伤愈,接令往宣和而来,今早刚到。 卫桓大喜:“伯潜!” 他大步迎上前去,一锤徐乾胸膛,久别重逢二人大力拥抱一下,分开他笑道:“怎么这么早到的,急什么?” 徐乾哈哈大笑:“昨日本想一口气来的,不想马折了蹄子,就在东郊陈乡歇一夜!” 也就数十里的路,一大早四更起,早早就到地了。 “卫兄弟,大喜啊!” 徐乾才进大门,便听见姜萱得孕的好消息,一锤卫桓胸口,连声恭贺,又调侃:“咱们说不定,以后还能做亲家呢!” 卫桓被他噎住了,他孩子还没出生呢?怎么就被惦记上了?还有徐乾他闺女都三岁多了,就算他得了儿子,这年纪差得会不会大了点? 他老大不乐意,徐乾啧啧,大笑,又抱拳对符石道:“贺喜啊,符伯父这是要做舅公了啊!” 符石捋须笑。 打过招呼,徐乾一勾卫桓肩膀:“这般大喜,很该痛饮一番以作庆贺,走!” 符石失笑:“伯潜好些日子不喝酒,怕是憋坏了。” 笑归笑,不过还是去了,一来确实是卫桓大喜;二来也为徐乾伤愈回归庆贺洗尘。 除了当值的,最后能来的都来了。 很是热闹了一番,不过到底是白日,大家有节制,喝归喝,却没醉。 小杯小杯浅酌,卫桓问过徐乾伤情,得知全无隐患,十分高兴,二人干了一杯,接着又聊起分别后的详情。 说到最后,徐乾不免问起和姜琨对峙的情况,并道:“张岱那贼子,怕是伤愈了罢?” 断了一臂,只要熬过前头,张岱伤愈能应比徐乾还要快些的,现在徐乾都重返军中了。 徐乾人在养伤,只前线情况却一直关心着的。 张岱伤愈,董夫人的骨骸又刚被取回,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两件事任选其一都很可能会引起局势变化。 如今却是二者都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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