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玉正抬步从门边来,恰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清晨的阳光从雕花木窗照入,映照在霍璋的左颊上,将他瘦削苍白的脸颊照得更加透白,隐约可见皮肤下的青色血管。他左颊上还未消去的长疤也因此更加无法忽视,狰狞而蜿蜒,如美玉有瑕般的醒目刺眼。 然而,宋晚玉与他目光相对时却只看见了他沉静的眉目。 昔日,霍璋与秦王并称双壁,策马扬鞭时尤显俊秀英挺,雄姿勃发。然而,他的眉眼并非秦王那般的深刻凌厉,眉峰细长,眼睫浓黑,看人时墨眸尤显深静。 不知怎的,被他这般一看,宋晚玉便又想起昨日的事,脸上发烫,路上想好的词也都忘了。 霍璋便主动开口问道:“来得这样早,是有什么事吗?” 宋晚玉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来意,连忙将手中的荷包拿了出来,解释道:“倒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宫里今日送了些东西来,德妃也捎带着送了个荷包来......我就想着,带来给你看看。” 宋晚玉并未把话说透,霍璋也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微微颔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道:“应该是给我的。”顿了顿,他又问,“就是荷包吗?” 霍璋脸上神色如常,宋晚玉看不出这里头究竟还有什么事,只得先将荷包递给了对方,道:“就只这个了。” 霍璋伸手接了来,停顿了一瞬,像是下意识的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宋晚玉。 宋晚玉立刻会意,道:“要我回避吗?” 霍璋摇头:“没事。” 话声未落,他便当着宋晚玉的面,伸手打开了荷包。 荷包很轻,宋晚玉来时也在路上掂量过,想着也许是放了纸条什么的.......谁知,霍璋打开后却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很小,恰可用两指夹住,看上去也像是有些旧了,颜色泛黄,愈发衬得霍璋手指纤长且素白。 见着这护身符,宋晚玉不由也是一怔——她实在没想到:萧清音特意令人从宫里捎带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件旧物。 霍璋却依旧神色未变,像是已有预料,将护身符拿到自己眼前,仔细的看过了,便要收起来。 宋晚玉脸色微变,试探着的问道:“.....这是她给你送的护身符?”最气人的是:霍璋居然还真的收了! 宋晚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不知该如何说——这就好像你为了对方冲锋陷阵,和人吵了一架,结果他又和人好上了……她心里就有点恹恹的,也有点酸。 霍璋闻言又看了宋晚玉一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耐心解释道:“别多想,这原就是我的东西,她只是把东西还回来,物归原主。”说着,霍璋又将护身符递到宋晚玉眼前,给她看护身符一角的绣痕,“宗玉,这是我的字。” 果然,护身符深色的一角用细线绣了“宗玉”二字,只是上面淡褐色的血迹,几乎要将这不起眼的两个字给掩下去。 宋晚玉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有心想要问一问:这护身符既是霍璋的,如何又到了萧清音手里?这上面的血迹是怎么回事?萧清音现下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叫人将这护身符送来给霍璋? 然而,宋晚玉的话还未开口,霍璋便又将护身符收了回去,接着道:“这是我母亲随人去西山寺求来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微扬,状若无意的补充道,“当初送你的桃花也是西山寺的。” 提起当初的那枝桃花,宋晚玉忍不住的脸红,心下赧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霍璋便适时的转开话题,问她道:“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一起用?” 宋晚玉摇摇头,在他对面位置坐了下来。 不一时,便有下人也给她上了一份早膳。 两人对坐着用完了早膳,宋晚玉想起过几日的华山行猎,托腮看着霍璋,问他:“过几日我便要随阿耶去华山行猎,你要去吗?” 在身份未揭露之前,宋晚玉还有些忧心这事,不知该如何与霍璋说。如今倒是没了身份的顾忌,说起这事来倒是简单了许多。 霍璋略作思忖,很快便道:“我如今还不能行动,便是去了也不过是给你添麻烦,还是算了。” 宋晚玉心知这或许才是最好的安排——霍璋如今还只能扶墙走一段路,真要步行必是要用拐杖的。这会儿哪怕一路颠簸着去了华山,多半也是闷在营地里,更要面对许多的意外与风险,倒不如留在公主府里好好调养,省的折腾。而且,这次华山行猎,萧清音自然也是要随驾去的,霍璋留在长安反倒避免了与她在此碰面,也省了许多麻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