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拨........” 说到底,人都是偏心的,哪怕明知道儿子之间出了事,可做父亲的心里却未必愿意相信,多半还是觉得这都是外人挑唆的,觉得几个儿子还和以前一般的友爱和谐。 霍璋想了想,还是说得更仔细了些:“这也是秦王将事情推到洛阳那头的原因之一——若直接说了对于东宫的怀疑,圣人信不信且不说,哪怕不和稀泥,多少也要怀疑秦王是不是在使苦肉计.......而提了洛阳,圣人信了,也有了要彻查的决心,也算是达成了一般的目的。” “至于之后查到什么,那就要看圣人的心思了。” 宋晚玉小声道:“二兄说,这事查不出结果的。” “是啊。”霍璋微微颔首,见宋晚玉睁大眼睛还有些茫然的模样,便又笑着与她解释了一句,“下头做事的人多爱揣摩圣心,肯定不会直接把这事扯到东宫,徒惹圣人不快的。当然,若能查到一二证据,圣人见了,心里会怎么想就说不准了。” 宋晚玉叹了口气:“我真是不明白,明明是一家人,怎么就要用上这么多心思。”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与霍璋抱怨了一句,“我现下对着阿耶他们,都没有以前那样自在了,说话前都还要想一想。” 霍璋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不由也是笑,反问道:“那,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宋晚玉眨了眨眼睛。 她一时间也说不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自然是很喜欢以前那样的自在随意,想什么说什么,毫无顾忌,也好不担心;但是,现下回想起来又觉得那样的自己实在是太傻了点,指不定就是因此才被萧清音和太子妃这些人骗了。 现下这般,虽然没了一开始的自在和随意,说话时似乎也多了些顾忌,但也少了被萧清音和太子妃这些人蒙骗或是坑了的可能。 这么一想,还真不算是坏事。 宋晚玉仔细的思忖了一会儿,一手托腮,长叹了口起:“好像,也不是坏事吧?”她道,“我觉得,萧清音她们以前肯定拿我当傻子哄,现在至少不用当傻子了。” 霍璋被她逗得弯了弯唇,忽而又挑眉,凝目看着宋晚玉,似认真似打趣的道:“大概是因为你长大了吧?” 他声调温和,语声极轻,似还带这些揶揄的笑意。 宋晚玉听着他的话,与他对视片刻,忽然便觉颊上烧红,雪白的双颊浮起霞色,仿佛有说不出的热烫。 她现下年已二十,若是放在寻常人家,二十岁的姑娘早已嫁人生子,便如秦王妃这般的都已生了两个嫡子.........可是,此时与霍璋四目相对,听他含笑揶揄说“大概是因为你长大了吧?”时,她仿佛又变成了还未长大的小姑娘。 像是回到了十三四岁,像是回到了第一次遇见霍璋时。 那时候,仅仅是因为他的一个笑容,他的一句话,甚至是一枝桃花,她便心如鹿撞,不可自抑。 ****************** 天子既是起意要查,首先要查的便是太医署。 既然那“刘掌柜”能信誓旦旦的与人说,“秦王妃这一胎养得太好,孩子太大,生产的时候肯定要出事,多半是要用上催产汤”这样的话,说不得就是太医署有人。天子年纪渐大,身上也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如太医署这样的地方自然也十分在意。 而这一查,蓬莱宫中的萧清音便得了消息。 萧清音正在蓬莱宫中煮茶。 紫金瑞兽香炉烧着暖香,香雾袅袅升起。 宫人行动之间,帘幔轻轻的拂动开来,似有一缕茶香正随着香雾掠过。 萧清音跪坐在案前,慢条斯理的抬起手,将才煮好的茶分入青瓷茶碗里。只是,没等她品一品这新煮的茶汤,便见着心腹宫人上前来,低声道:“娘娘,圣人已派了人去太医署。只怕是已经知道了秦王妃脉案泄露之事,欲要从太医署查起。” 萧清音不以为意,淡淡一笑:“圣人既是要查,那便去查好了。左右也与我无关.......”说着,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唇,面上掠过一丝沉思之色。 宫人垂首屏息,站在一侧等着她的吩咐。 过了一会儿,方才听到萧清音的声音:“点灯,备笔墨,我要给东宫去书。” 宫人闻言,低应了一声,然后便依着萧德妃的吩咐,抬步点灯。 不一时,便见着灯光亮起,光影如流水般的流淌开来,照在在空旷的殿中,澄亮明净如秋水。 很快便有人取了笔墨送到案前来。 灯光之下,萧清音的脸容雪白,犹如凝脂,看上去温柔而沉静,真就仿佛是画中仕女一般。她抬手执笔,略写了几个字,便叫人封好送去东宫,特意道:“叫人送去给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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