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重又转目去看霍璋,眼里含泪,近乎赤红,笑容有些惨淡。 然后,她伸手抓着那柄匕首,出人意料的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霍璋下意识的想要去拦她的手却被身后早有准备的侍卫压制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也就是此时,霍母忽而又伸出手,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她整个人已近垂死,几乎是在用最后的力气握着霍璋的手腕,尖锐的指甲几乎嵌入皮肉里。 只听她一字一句的道:“你不能死,霍璋!” “霍家只剩下你了!你必须要活下来!” ........ 仿佛有热血从霍母胸口涌出,一股一股,氤出一团极盛的血花。 霍璋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最后又抬头去看仍旧站在原地的末帝。 末帝似乎也看够了好戏,撞上霍璋的眼神,不免有些兴味索然,摆摆手又叫人拿了柄匕首来。 众人只当末帝是要反悔,杀了霍璋斩草除根,谁知末帝却将那柄匕首递给了身侧的萧清音。 萧清音当时也还年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能够强撑着没有呕吐或是晕厥,已是出人意料,称得上是女中豪杰。可,哪怕是萧清音这样的承受力,被末帝塞了一柄匕首时也险些晕过去,生怕末帝逼她去杀霍璋。 好在,末帝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守诺精神,想了想才漫不经心的与萧清音道:“你去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了吧——留他一命,送他去突厥,就当是我送给突厥的礼物吧。” 萧清音握着匕首,几乎腿软却也知道:以萧家与霍家的关系,以她与霍璋的关系,此时此刻必须要主动表态。难得末帝主动给她递了匕首,她就必须不能推辞。 所以,她索性狠狠心,拿着匕首便往霍璋身前走去。 ........ 霍璋回忆了许久,对着宋晚玉说出的话却是言简意赅,极为简洁:“最后,是我母亲捡起了那柄匕首,留了我一命,临死前逼我发誓一定要活下来——其实,话虽如此,无论是我还是她当时都不确定末帝会信守承诺,留我一命.......幸好,末帝到底还是守诺之人,他没有杀我,只让萧清音挑断了我的手筋脚筋,然后让人将我送去突厥——霍家守边多年,早与突厥积怨,他把我送去突厥也算是一招妙招。” 哪怕只是这寥寥数语,宋晚玉也能听出其中的暗潮汹涌。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霍璋,想了想,还是没想到安慰人的话。 只是,听到最后,她方才反应过来——当时,萧清音也在场。霍璋的手筋脚筋就是末帝让萧清音给挑断的! 想起自己以往对萧清音的亲近,以及自己过去对萧清音的帮扶,宋晚玉脸上变了又变。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认清了萧清音,看透了这人的虚伪与恶心,虽然晚了些可也不算无可救药。 可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这世上竟还真有萧清音这样的人——她明明亲眼见证了霍家当年之事,亲手替末帝挑断了霍璋的手筋脚筋,可当她再遇宋晚玉时竟还能神色如常的与宋晚玉说霍家以及霍璋之事,一次来亲近宋晚玉,从中讨得好处。甚至,在霍璋活着回了长安后,萧清音竟还有脸去公主府,去见霍璋,与霍璋说话! 想起当日萧清音站在公主府的西院里那般从容淡定的神色,宋晚玉便觉得好似有火在心头烧着,仿佛要把心都烧焦了。 那种识人不清与助纣为虐的后悔如同热油煎心一般的折磨着她,令她脸色渐渐发白,仿佛再无一丝血色,几乎要窒息。 许久,宋晚玉方才回过神来,仿佛缓了口气,抬目去看霍璋,低声问道:“萧清音挑断你手筋脚筋这事,你先前怎么不与我说!”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