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下坠的时候,温益卿听见咔地响动,好像是小腿不知撞到什么,一阵钻心的疼痛。 随着两人重重落地,温益卿抱紧阑珊,只觉着后背跟胸口受到双重重击,他不胜负荷,喉头一阵热涌,终于晕厥过去。 阑珊是先醒来的那个。 她发现身下有些软,探手碰了碰,才明白过来那是温益卿。 急忙翻身坐了起来。 周围一片漆黑,竟不知东南西北,也不知人在何处。 阑珊有些害怕,忙又摸索着往温益卿身边靠了靠。 “温、温郎中?”她看不到温益卿的脸,也不知他到底怎么了,心头的恐惧像是乌云般聚拢而来。 温益卿没有回答。 “姚大哥?”又试着仰头叫了声,依旧无人答应。 阑珊镇定了会儿,忍着不安在温益卿身上试了试,终于手好像碰到了他的脸,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在他鼻端试了试,还好,还有呼吸,虽然微弱。 只是刚才碰到他下颌的时候,手上黏黏湿湿的,也不知是怎么样,阑珊不太敢想,只忙把手在袍子上胡乱擦了擦。 在黑暗中呆了会儿,阑珊总算镇定下来,她想起自己是带了火折子的,当下忙从腰间荷包里找了出来,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口气。 微弱的火光亮了起来,阑珊顾不得先看周围,忙把火折子照向温益卿脸上,却照出了他血淋淋的半边脸。 吓得阑珊一抖,几乎把手中的火折子扔掉。 她这才明白自己刚才摸到的竟是血,手有些后知后觉的发麻。 “温郎中?”连叫了几声,又伸出手指掐温益卿的人中,他总是未醒。 阑珊生恐温益卿是伤到了头命在旦夕,借着火折子的光先看他的脸,才发现乃是吐血,头上其实无伤。 如此一路照着往下,才发现他的左腿有些不太正常的歪着。 阑珊屏住呼吸凑过去,果然,小腿像是碰到什么,正渗着血,看这幅情形多半是骨折。 一阵晕眩,阑珊最看不得这些,但是现在温益卿昏迷不醒,非常时刻,又能怎么办? 阑珊咬着牙,小心把火折子竖着放在旁边,把温益卿的腿挪了挪,拆开那破损的裤脚,微弱的火光下那血淋淋的伤口差点把她直接吓晕过去,死命在自己的手臂上捏了把,因那股疼痛才又清醒很多。 温益卿是因为那股坠落的重击昏迷过去,对他而言却仿佛陷入了长久的昏睡。 他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候,那日初夏,他在街头上好不容易找到个卖杨梅的小贩,心满意足地袖了一包杨梅去彭家。 那个丫头有点贪吃,但他非常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尤其是她嚼着杨梅的时候,腮帮子会稍微鼓起来,看着可爱的很。 而杨梅的汁液渗透出来,把她原本娇红的嘴唇也染的紫红色,像是熟透了的桑果,也透出一股酸甜好吃的气息。 那时候他只是观望,任凭心里有多么的蠢蠢欲动,也没有胆子碰一碰的。 到后来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时候,偏偏那个人就不在了。 这些往事对他来说是何等的珍贵,又何其美好。 他宁肯沉溺其中永不醒来。 直到耳畔听见低低的啜泣声。如此熟悉。 他还没弄清是谁在哭,可却不忍心听见她继续哭下去。 迷失的神智有些回归,温益卿的眼珠动了动,听到耳畔是阑珊的声音:“温、温……你不要死。” 他忽然觉着高兴起来。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