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慢慢地在床边坐下,垂头看着自己的手。 给温益卿处理伤口时候,手上黏湿的感觉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只以为他腿上的伤要紧,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内伤。 要真有个万一呢? 脑后的伤忽然又疼了起来。 阑珊慢慢地抬手抓住额头,耳畔突然响起如幻如真的唤声:“姗儿!” 她的心突然揪了揪。 入了夜。 这掖州靠南一些,初夏的夜晚也比京城要暖很多。 温郎中养伤的院子月门外头,有一丛蔷薇爬墙盛放,风里透着些许淡淡的清香。 有一道身影在月光花影下已经徘徊了很久。 阑珊来了已经有两刻多钟了,却始终没有勇气迈步进门去。 飞雪眼睁睁地看她走到院门口,又慢慢退回来,想了半天又再转身。 最终阑珊长叹了口气,她后退一步,将身体靠在院墙上。 今日是个晴天,头顶上的月亮并没圆,却很亮,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眉眼甚是清楚,双眸之中却仿佛盈着秋水,闪闪烁烁。 飞雪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低低道:“要真的不想进去,那就回去吧……” 她还担心另一件事——时候不早了,恐怕荣王殿下随时也会回来。 阑珊默默地跟飞雪四目相对了片刻,心里只觉着有些很软的酸楚,终于她缓缓吁了口气:“那就回去吧。” 才站稳了脚要转身,飞雪目光一动,却看向她的身后。 阑珊有所察觉,也慢慢地转过头去。 在月门口处,温益卿身上披着一件石青色的外袍,手扶着月门的砖石边正看着她,月光下他的脸色显得格外憔悴,目光却清明而柔和。 阑珊的嘴张了张,却又无法出声,她本能地往温益卿身前走了两步,又急忙停下来。 “你……”她定了定神,才重新开口:“郎中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上觉着如何?” “你呢?”温益卿却问。 “我没事,”阑珊急忙回答,“好好的呢。” “我也没大碍,”温益卿眼睛盯着她,却淡淡的说,“你不用担心。” 他的语气一如平常。 阑珊的鼻子却早酸了:“是因为我……” “不是,”不等阑珊说完,温益卿先开了口,“你是工部的人,是我的下属,只要是我的下属,我都会护着。” 阑珊愣了愣。 温益卿终于向着她笑了一笑:“只是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阑珊才要回答,就听到有个声音说道:“她倒是想进去,只不过已经入夜,还是不打扰妹夫你养伤了。” 夜色中,一行人停在身侧不远处的廊下,提着灯笼的侍从们立在原地,只有荣王殿下负手走了出来。 阑珊跟温益卿各自行礼,赵世禛笑对温益卿道:“今日本王一直忙的不暇他顾,听说妹夫你的身体欠佳,现在可好些了?” 温益卿淡声道:“多谢殿下垂问,没什么大碍。” 赵世禛道:“这就好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岂不是让华珍当了寡妇吗?哈……”他戏谑地说了这句,眼神一冷:“你们不好生地扶着温大人,却叫他一个人在这里干站着?” 温益卿身后两名侍从急忙上前搀扶着他。 赵世禛又颔首道:“好好养伤,这百牧山的事情,改日还要跟你商议呢。” 温益卿垂眸。 赵世禛这才转头看向阑珊:“你呢?不好好呆着又跑出来做什么?” 阑珊道:“听说郎中身体欠佳,所以特来探望。” 赵世禛盯紧:“那看够了吗?” 阑珊低头:“唔……是。” “看够了的话,那就回去吧?”赵世禛冷哼了声。 阑珊微微地叹了口气,低头领命,将转身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温益卿。 不料就是这略带担忧的一眼,却又给赵世禛及时察觉了。 “小舒。”赵世禛突然唤了声,声音居然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阑珊愣住:“殿下……有何吩咐?” 赵世禛向着她,笑容更是堪称完美:“还记得早上你对本王……做的事吗?” 阑珊猛然一震。 那边温益卿本已经退后,听了这句,脚步缓缓停了下来,有些疑惑。 赵世禛却只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