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朴拙古旧的荣王府,都比这宅子多些匠心独具之处。 除了一个“大”之外,就没别的特别了,看到最后,阑珊连打量的心思都没有了,突然想到那一句——卖油的娘子水梳头,并不是说擅长工造的人,所居住的地方就一定是巧夺天工的,反而越发的简单实在,这大概也是一种返璞归真吧。 过穿堂的时候,阑珊忽然给堂前紫檀木的长桌上那一人多高的红色珊瑚树给闪了眼睛,一时挪不开目光,忘了留意别的东西,那带路的侍从道:“这是之前皇上赏赐给我们大人的,说是稀世难得之物。大人供奉于此,以显圣恩。” 阑珊叹为观止,跟在身后的鸣瑟却仍是目不斜视。 终于到了杨时毅的小书房,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说笑的声音,阑珊忙问:“有谁在?” 小厮道:“门上没跟您说吗?户部的李尚书大人一早上就过来了。” 于是入内禀告,又请阑珊入内。 到了里间阑珊还没行礼,就听李尚书先笑道:“舒所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可知道我才跟你们尚书说,这端午节来送礼的络绎不绝,怎么唯独他的好师弟没有露过面呢?” 阑珊一窘。 虽然名义上是杨时毅的“师弟”,但阑珊心知肚明,并且暗暗地想跟杨时毅保持距离,毕竟对方可不是那种愚笨之人,目光锐利心思精明的很,太频繁的接触不是好事。 逢年过节之类她虽然也跟姚升、江为功,甚至赵世禛有些“人情”来往,可却从来没想过往杨府来送什么礼。 一来是保持距离,二来免得叫人以为自己巴结着杨大人。 她还不知说什么好,就听到杨时毅淡淡地说道:“我缺那两个粽子么?何必无端打趣。” 杨时毅又问阑珊:“自打你上京,这却还是你第一次来我府中,我瞧着你脸上气色,有些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真的有事?” 阑珊迟疑:“是。” 当着李尚书的面,她有些不知该不该提。 李尚书却也是个人精,当下便笑道:“我来坐了半天,也该回去了。” 杨时毅却制止了他:“不妨事,你不是外人。阑珊直说就是了。” 阑珊听了如此,才说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之前那件轰动京城的采花贼案子。” 杨时毅皱眉,他还没做声,李尚书忙道:“大理寺一早上去我府内知会过,听闻也来过杨府,我才也来探看情形的,怎么,居然让小舒你亲自来了?” 阑珊咬了咬唇,说道:“先前姚寺正有最新发现,他怀疑凶嫌将动手的对象,正是大人您府中之人。” “你说什么?”李尚书脱口而出。 杨时毅瞥他一眼,才淡淡地说道:“姚升先前派人来过,我只当他危言耸听,莫非他不死心,又叫你来当说客么?你敢如此说,凭据呢?” “自然是有的,”阑珊道:“大人容禀。” 大理寺的审讯不可谓不严密,之前姚升再度回看案情记录,特意在每个受害之人的资料上留意,他绞尽脑汁,把每一寸细节都放大了看,果然发现了至大可疑处。 第一个遇害的王姑娘,出宫日期是四月九日。第二个洪姑娘的生日是腊月九号,至于朱小姐,她的母亲于四月九日病逝,金家女孩子是下个月九号出阁。 姚升起初以为兴许是巧合,但他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是,杨时毅的生日是九月九日,这不禁是因为姚升对于首辅的寿辰格外留心,更是因为这个日期之独特。 姚升本想陪阑珊一块儿来的,可又怕杨时毅知道他来了反而不见,所以才情阑珊代劳。 阑珊说完之后,杨时毅仍是面沉似水没什么反应,李尚书却惊呼道:“原来遇害的这几人都跟‘九’有关,偏偏你的生日也是九号!杨大人,你可千万不能不防啊!” 他想了想又忙道:“对了!我刚才听你说你们府上二姑娘今日正是要去城外佛寺上香的?快叫人去拦住,今日不宜外出!” 杨时毅呵斥道:“胡说八道,你几时也变得这样轻信于人?给他们几句无凭无据的话就吓坏了胆子不成?你若是怕,我这里也不敢留你了,你请回吧!” 李尚书本是好意,突然给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苦笑道:“杨大人,你这可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杨时毅一拍桌子,“来人,送客!” 李尚书目瞪口呆,已经有两个杨时毅贴身的人进来,笑道:“我们送李大人。”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