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办事跟别的地方当然又有不同,用暗哨的话可以不用打草惊蛇,来往慈幼局的所有人却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若有可疑之人便会现身拿下,如此也不会耽误慈幼局的公务,一举两得。 阑珊笑道:“原来是这样。” 今日是飞雪跟鸣瑟陪着阑珊来的,西窗跟端儿依旧跟着赵世禛去了。 对赵世禛而言,起初带孩子是令他不得不做、极为烦恼且不忿的事情,甚至想丢掉不干,但他毕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不管多难也要达成。 此后陆陆续续经历了愤怒,妥协,无奈,麻木……到现在已经进了“习以为常”的境界。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经过这数月的“矫正”,端儿的相貌神情上果然脱去了之前的那种过于秀气烂漫类似西窗的感觉,举手投足开始透出几分亲爹的“优良”风范来了。 阑珊因为不想惊动人,今天换了便装出行,她很久不曾扮男装了,看着镜子里银簪单髻,青衣革带的自己,竟有种陌生的久违之感。 三个人进了慈幼局,即刻就有个差役迎了上来,淡淡地行个礼,垂着眼皮道:“几位怎么称呼,从何而来?不知有何事来至慈幼局?” 飞雪道:“我们主子是经商的,姓舒,向来乐善好施,现有一笔善款想要用在此处,只是不知道这慈幼局的行事怎么样,所以要亲自来看看。” 那人听说是来捐银子的,脸上顿时从阴转晴,流露出些许笑容:“原来如此!舒公子请到内堂说话。” 阑珊笑看了飞雪一眼,没想到她竟编出这么个理由。 飞雪也笑着低了头。 自然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跑到慈幼局来的,毕竟这又不是什么观光名胜之地,而平日里往慈幼局跑来的人,除了那些养不起孩童要将自己的亲生孩子丢弃此处的家长,就是那些膝下无儿无女,愿意来领养的夫妇。 在此之外,却也有些乐善好施的富商或者达官贵人等,偶尔降临。 所以飞雪才这般说。 阑珊便道:“方才来的路上,听说慈幼局出了一件大事?不知到底是怎么样?” 那差役咳嗽了声:“是有件事发生,说来令人不信,也不知是何处来的恶人,居然将我们王院长给杀害了。” 阑珊道:“这也是奇事,院长是正经的朝廷官员,下手的人竟如此穷凶极恶不怕死?还是院长得罪了人?” 侍从呵呵道:“我们院长从来是个最和蔼的,人人称赞,也并不曾得罪过什么人,这可是天降横祸呢。” 他不太愿意说这些闲话,只盘算着怎么商议捐款之事,不料阑珊道:“贵局如今有多少孩童?都是多大年纪的?” 差役愣了愣,没想到阑珊竟会问起这些,想了想便道:“如今拢共有八九百人,新生儿不足一岁的也有一二百,年纪最大的是七八岁。” 阑珊愕然,皱眉问:“竟有这么多无父无母的孩子?” 若不是因为这个案子,她绝不会亲身来慈幼局,更加不知道京城之中,富庶繁华之地,居然有这么多孤儿。 差役揣着手,似笑非笑道:“公子说错了,其实无父无母的孩子嘛只占一小半,这里的多数都是有父有母的,只是他们的父母不要他们了而已。” 阑珊很是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耐着性子说道:“公子一看就是从小儿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的,怎么知道有些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自个儿都养活不了自个儿,哪里还能养的了孩子呢?自然就送到这里来了。” 阑珊呆住:“竟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要了?” “这还是好的呢,不算最狠心,他们毕竟知道孩子到了这里自然有官家照料,还有那些根本不愿意往这里送的,随便溺死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丢了的,死了多少您还不知道呢。” 阑珊是当了母亲的人,听不得这些话,脸色陡然变了。 飞雪喝道:“行了!” 那人皱皱眉:“这不过是公子问我才说的,难道我自个儿爱说这些?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