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阑珊垂了眼皮,“也许人家,早就忘了过去的事情了,只有咱们两个还当作心结。你说可笑不可笑?” 阿沅满面苦涩:“小姐……” “本来我也不信的,但是,但是他现在对待公主,大概比之前对待我更上心千万倍,而且,”阑珊忽地有点头疼,“你没看见今日在工部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也就是发现温益卿根本“不认识”她,所以阑珊才索性肆无忌惮地跟他闹起来。 只是没想到,闹是闹的很成功,走仍是走不掉。 阿沅听着她的语气,不知为何很想哭,她揉了揉鼻子,反而发狠般笑说:“既然是这样,那更好!免得我担惊受怕的。” 阑珊笑叹道:“是啊,终于没了这个心腹大患,咱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索性就像他说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谁说的?” “咳,不是温益卿……算了,睡吧。” 过了休沐日,阑珊便到工部正式当差。 她慢慢地踱过历经沧桑的青石砖地,从那棵百年的大榕树下走过,抬头看着若大罗伞盖般的榕树冠,忽然想到:许多年前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也跟她现在一样,走过长长的甬道,站在这榕树下若有所思? 那时候的父亲,只怕想不到吧,有朝一日他的女儿,他以为不能继承衣钵的女儿,会沿着他的脚步走进这巍峨的工部内廷。 本来因为杨时毅跟赵世禛的缘故,让她曾心生退意,但是这一刻,胸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澎湃。 隐隐地有一种感觉:她想要,留在这里! 阑珊回神的时候,看到前方廊下站着两三道人影,正望着她,似乎在说什么。 对上她的瞬间,那些人便飞快的散了。 阑珊不以为意,照之前张大人领着自己走过的路来到了营缮所,才进门,就听见里头窃窃地说:“真不愧是背后有人的,那日敢当面冲撞温郎中呢,偏偏温郎中还奈何不得他!” “你们说的舒阑珊背后的人是首辅大人吗?为何我听说他跟荣王殿下的关系也不错?” “这岂不也是左右逢源了吗?” 阑珊听着大家的议论,犹豫要不要这会儿进去扫扫他们的兴,不料有个声音先从背后响起来:“都没事儿干了是不是?谁要闲的发慌,那就滚去感因寺给我监工去!” 是江为功不知何时居然出现在阑珊身边,里屋的众人看见他们两个,慌忙都各就各位去了。 江为功这才回头对阑珊笑道:“舒所丞啊,你总算来了。来来,快跟我进来。” 阑珊随着他入内,到了他的公房中,江为功有些鬼祟地把自己的房门掩了,笑道:“你不要把他们说的放在心上……实话告诉你,我觉着你做的好极了!” 阑珊看着他关门的样子本正有些疑虑,听了这句才笑道:“我以为江大人要痛斥我呢。” “什么痛斥!我哪舍得痛斥?”他高兴之余声音不由大了些,又忙放低,“整个工部上下,几乎都把温郎中当菩萨似的供着,谁敢去得罪他?之前你闹的那场,真叫人痛快!” 阑珊想起那天张先生领她去的时候,江为功正给温益卿痛斥,多半是因为这个,当下苦笑道:“小人也是一时莽撞,以后是不敢了的。” “怕什么呀!”江为功叫道,“别人怕他,你用不着呀!” 大概是看阑珊眼神中带着疑惑,江为功道:“他给人捧在手掌心里,是因为他背靠首辅大人,又是驸马爷,可你也不差啊,你同样也是首辅大人的师弟,比他还名正言顺呢!他难道还敢欺压你?” 阑珊发现这位江所正大概是真的给温益卿欺负的太过了,居然比她更盼着天下大乱。 江为功嚷了这句,把胖胖的身子塞进太师椅里,又让阑珊坐,才叹道:“你是才来不知道,这个人吧,他太不近人情了,还算是计大师的关门弟子呢,我看早就把先生的所传抛到脑后了!” 阑珊本想借故告辞,闻言不由坐了:“这话怎么说?” 江为功趴在桌上,小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她:“远的不说,就先前感因寺的工程,前前后后失踪了三个工人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可能是逃走,其他工人说是有妖怪作祟,都不敢开工,我能有什么办法?是!他温大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