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累外加饿的,早饱饱地吃一顿就妥了。” 当下就又转身重往海边去,江为功且走且吃生煎,很是舒坦自在,又见阑珊瞧他,便把油纸包递过去:“你吃不吃?” 阑珊笑道:“我早吃饱了。” 出北城门,走不过三四里地就是海,从城门开始到海边,是一览无余的空地。 只有在右手侧近海沿的地面,是偌大的一团漆黑,看着十分可怖——这正是海船燃烧的时候造成的。 如今那巍峨雄伟的大海船已经付之一炬,留下的只有这满地狼藉,还有一些在旁边堆放着的烧残了的木料,也都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一根根或烧或熏,残缺不全,色泽乌黑,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再也不能当做绝世良才用,只能拿去烧火。 阑珊跟江为功因为都是做监造的,对木料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一座房屋的建造,除了基础的砖石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木材了,木材跟砖石一样,都是最重要的房屋的骨架。 而且他们两个人都也知道木材采伐出山的种种艰难不易,如今看到这幅惨状,心中难过简直无法形容。 江为功觉着嘴里的生煎都没了味道,便把剩下的重包了起来塞进袖子里。 小吏见他两人不约而同地向着火烧地走去,也不必自己指路了,便默默跟在后面。 忽然阑珊问道:“从这里到海边至少还有二里地,这样大的海船,周围一定有不少看守,那一夜看守们没防住贼徒吗?” 小吏说道:“看守们当然是殊死抵抗,只不过贼人有备而来,又是突袭,一时不备……后来,死的都死了,还活着的跟伤了的那些,都给知县大人送入大牢看管起来了。唉,真是……” 小吏不敢过分抱怨,他也知道,就算那些守卫们已经尽力,可闹成这样的结局,连知县大人都自身难保,何况是他们。 阑珊心头沉重,这会儿她跟江为功越来越靠近木料了,她能清晰地看到木材的边沿给烧灼留下的灰烬的惨白色。 只是还没有走近,迎面有两名士兵快步走来,拦着道:“站住,是什么人?” 两人对视一眼,那小吏上前躬身道:“这位是京城来的工部营缮所的江所正,他旁边这位是营缮所舒所丞。” 士兵们闻听,将两人扫视了一遍,才问道:“原来是工部的大人,不知来这儿做什么?” 江为功道:“这里是海船毁损之地,来看看不是理所当然吗?” 士兵道:“江所正得罪了,我们是奉了荣王殿下的命令,看守着案发之地,一切寻常人等都不许靠近。” 江为功听说是荣王命令,倒也无法。 阑珊道:“我们只是看一看,并不动任何东西,也不成吗?” 士兵才要拒绝,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若只是看看,自然是无碍的。” 大家回头,却见身后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人,身着青缎长袍,目光明亮,通身有一种很是洒脱干练的气质。 士兵见状忙道:“高大人发话,我们当然不敢拦阻。” 江为功不认得此人,看阑珊脸色懵懂,知道她跟自己一样。江为功便道:“不知这位高大人是……” 中年人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江所正不必迟疑,且快看了快去就是了。”他说完之后,又特看了阑珊一眼,才转身走开了。 江为功很疑惑:“这是哪个部里的人?这气质倒是不俗。” 等那高大人走的远了,小吏才低声道:“这位高大人比荣王殿下早来一天,是个很雷厉风行的人物,好像、好像是荣王殿下的人。” 阑珊的心一跳,蓦地转身。 却见高大人正在同一个青衣侍从说话,且说且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目光相对的刹那,他自然而然地微微一笑,向着阑珊点了点头,泰然自若。 这时侯江为功已经走到那一堆木料旁边:“可惜啊,可怜啊!这可是百年的上等杉木……成了现在这样!”他抬手几乎忍不住拍下去,手掌将碰到底下木板的时候,又猛地停住。 江为功盯着手下的一块木板,半天没动。 阑珊回过神来:“江大哥,怎么了?” “这个……”江为功微微皱眉,盯着木料堆中的一块:“这个好像不是杉木。” 阑珊微怔:“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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