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时安站定, 抱臂故意说道:“你直接就带我来了,根本就没给我准备的机会。我这穿的什么衣服啊, 连束花都没买。” 沈多意折返下来:“你还打算穿西装打领带啊,这样挺帅了, 而且买花也没用,风一吹就跑别人的墓上了。” 戚时安把沈多意肩上的包摘下拎着, 没想到还挺沉。他牵住沈多意的手一起上台阶,把手心的汗都蹭给了对方。 终于到了,他们已经行至墓前, 戚时安看见了两座挨着的墓碑, 一座是沈多意的爸爸沈云生,一座是沈多意的妈妈薛嘉雨。照片上的人像还很年轻,一个书生气很足,一个格外温婉。 沈多意拿过自己的包走到两座墓碑之间蹲下,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两个大饭盒。他把饭盒盖子打开, 里面是还散着热气的饺子。 在两座墓碑前各放一盒,沈多意说:“爸,你的是猪肉白菜馅儿,妈,你的是素三鲜馅儿,我早上起来包的,不过没尝薄咸。” 他说完停下,仍低着头摆弄筷子:“今天不是自己来的,我带了一个人来,想让你们见见。” 戚时安站得笔直,随后朝墓碑鞠了三躬,他低声开口:“叔叔,阿姨,我是戚时安。很抱歉空着手就来了,以后扫墓,我都会陪多意来,到时候再补上。” 沈多意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从包里又拿出一小瓶白酒和两个小酒盅。“爸,妈,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先喝一杯吧。”他把酒递给戚时安,自己举着酒盅。 等酒倒满,戚时安接过一盅,然后轻轻洒在了沈云生的墓前,说:“叔叔,这杯酒我敬您。” 给沈云生敬完,又把另一盅敬给了薛嘉雨。 背包已经空了,沈多意干脆垫在屁股下面当坐垫,他曲着腿坐在两座墓碑之间,搂着膝盖说:“爸,妈,上次来的时候,我不是说最近过得很开心么,比过去几年都要开心。” “我还说你们要是托梦给我的话,我就悄悄告诉你们原因,结果你俩太懒了,总不在我梦里出现。”沈多意伸手摸了摸缝隙间长出的小草,“那我今天主动告诉你们吧。” 戚时安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心头的感动掺杂了几分酸楚,搅和在一起成了浓浓的怜惜。沈多意忽然伸出手,手心向下,手背朝上,说:“拉我起来。” 戚时安把他拉起来,但两个人的手没再分开。 沈多意看着墓碑说:“爸,妈,我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吧。我找到爱的人了,我们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我的生活可以这么开心。” “叔叔,阿姨。”戚时安紧紧攥着沈多意的手,“多意七岁那年,你们离开了他。他辛苦地长到了十七岁,遇见了不懂事的我。现在他的二十七岁快要结束了,他带我来见你们,我想给他一个承诺。” 沈多意转头看他,问了很老土的一句话:“是爱我一生一世吗?” 戚时安说:“天灾人祸,趋避之。此外的快乐和幸福,都交给我。” 沈多意冲他笑,笑着笑着眼眶红了。明亮的眼中渐渐蓄起一层眼泪,使那双眼睛更加明亮。戚时安抬手把沈多意眼角的泪痕擦去,小声哄道:“我表现得还可以么,没给你丢面子吧?” 沈多意破涕为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重新看向墓碑:“爸,妈,反正刚才敬的酒你们都喝了,那就代表你们对他很满意,谢谢啦。” 又唠叨了好多,沈多意说了沈老最近的日常,还说了工作上的一些烦心事,总之事无巨细全啰嗦了一通。戚时安也详细地说了自己的各方面情况,还不敢太吹牛,憋得够呛。 两个人都没吃午饭,这会儿饿得很了。沈多意把饭盒的盖子盖上,重新装进包里,抱怨道:“文明祭祀,贡品带来还得原封带走。” 戚时安问:“那也不能烧纸,叔叔阿姨在那边钱不够花怎么办?” “自己挣呗。”沈多意说完就乐,“逗你的,山后面有专门烧纸的地方,不过我今天没带纸,下次来再烧。” 收拾好东西,他们又一齐鞠了个躬。 “爸,妈,我们走了,下次来给你们带花。” 戚时安压着步子,等沈多意走开一点才低声说道:“叔叔阿姨,放心。” 回市里的路上换成戚时安开车,沈多意在副驾上打开饭盒吃饺子,恨自己没再带瓶老陈醋。戚时安握着方向盘微微倾身,要求道:“别光顾着自己吃,喂我一个啊。” 沈多意夹起一个喂给对方:“三鲜的,虾仁特别大。” 返回市区后没多久就到了温湖公寓,四五点钟正是悠闲自在的时候,睡醒午觉的人们出来买买菜,或者带孩子玩一会儿,所以门口一直有住户来往。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