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踮著脚尖, 跟跳舞似的。 周少爷抱著自己不再华光璀璨的鱼尾巴, 泡在冷冰冰的泰晤士河里,十分幽怨地望著她。 他就是个别扭又喜欢得寸进尺的霸道性子, 见她露出一点愧疚神色,就背过身去不理她,要她可劲哄。 “你给我揉揉尾巴。”他听见梦里的自己这样说, “我很生气的。” 作势,金色的鱼尾卷起水花,到底没舍得让水花落在她身上,全部从她伞上往下流。 河水哗啦啦响著。 明玥特别顺著他:“揉了尾巴就不生气了吗?” “那不能。” “怎么样才能?” 周少爷害羞,连鱼尾巴都冒著红光,整个藏到水底,最后探出脑袋:“你得亲我一下才能。” 他语气特别高傲,头也仰著,做出“少爷我这么做,算是可怜你”的表情,但红透透的耳朵出卖了他的伪装。 明玥伞檐倾泻,弯腰把她红红的小嘴巴凑过来。 他兴高采烈地扑上去。 距离只有一毫米远。 但他再也过不去,也亲不上了。 他被一个胖海关用网子兜住,海关说他是无证偷渡,强硬把他遣送回国。 这个胖海关三百多斤,像个球,一身有中国特色的包子味。 这一瞬间,周自恒就从梦里醒过来。 最后一堂考试结束,白杨从书包里翻出几个用围巾包著的,还热乎的肉包子。 白白皮儿,满满馅儿,白汽水腾腾地冒。 就说怎么有包子味呢! 周自恒骂了句“草”,桌子被他踢得叮哐响,转身出了门,以至于他没有听见白杨对著孟芃芃说了声“谢谢”。 监考老师整理好全部试卷,对著周自恒的做法摇头,无奈极了。 白杨怯生生地咬著包子,声音细弱蚊蝇。 孟芃芃收拾好文具,点点头,并没有回话的意思。 她用来画图的铅笔掉在了地上,白杨擦了擦手,捡起来,毕恭毕敬地双手捧著铅笔递到孟芃芃桌上。 “班长……”白杨不敢看她,余光里只有她一个圆圆的下巴。 她的下巴看起来很柔软,凹下去一个小窝,与她冷淡的做派不相符合。 这也许是她身上唯一柔软的地方。 白杨这样想。 “不是班长,是学习委员。”孟芃芃再一次强调,她把笔收进书包里,斟酌了一会,开口,“并不是每次,都有人坐在你边上,白杨,你真的应该好好学习。” 她顿了顿,又说,“你肯定不想让一天三顿变成三天一顿,三荤一素变成三素一荤吧。” 三日考试过去,学生们欢呼雀跃,好似是旷日持久的战役后的大封赏,教室里人群一下不见,汇流著涌出校门口。 孟芃芃也融入人潮里。 她身材娇小,很快就消失不见。 但教室里似乎还有她声音的回荡。 【你真的应该好好学习。】 这句话很多人对他念刀过,凶神恶煞的白局长,母夜叉一样的白局长他老婆,还有总是一身灰扑扑的班主任,但没有一个人的话,像孟芃芃这样,轻飘飘就上了他的心。 他正发呆,门板被踢开,砰地一声,炸雷一样。 周自恒走了又回来,极其不耐烦,都懒得看他:“吃包子吃傻了,人都走光了,赶紧的,你白局长楼下等你!” 周少爷骂骂咧咧:“草,老子成你传声筒了!” 白杨从一群桌椅里突围出来,低眉顺眼做小媳妇样,扣扣索索吃著他的肉包子。 嗅著这味道,跟梦里一模一样,周少爷又不开心了。 他觉得白杨这几天是中了邪,成天儿地吃包子,早上吃,中午吃,下午也吃,三餐都换成了包子,红烧肉对他似乎都没了诱惑力。 他捅了白杨肚子一下:“老子差点就和你嫂子亲上了,叫你坏我好事。” 白杨泫泫欲泣:“我什么时候坏你好事了?老大,我真是清白的。” “梦里。”周自恒扯动了一下嘴角,没好气。 白.真背锅羊.杨:“……” 冬季日短,这时候太阳就开始落山了,像是个咸鸭蛋挂在南城上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