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细问下去,比如说问到当初在寺庙送自己的礼物时,蔺耀阳再一次卡壳了。 这样的症状,严格来说并不能叫做失忆,而更像是一种记忆模糊。就仿佛是已经久远的记忆,随着时间和岁月的推移,慢慢褪色,慢慢模糊。 所以蔺耀阳本人才会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可是现在被骤然点醒,他才猛然发现那些记忆本不应该被遗忘。 送给阿宁的贴身佛珠,阿睿皱着眉头苦巴巴地吐掉酸橘子,这些,都是那么鲜活又生动的记忆,决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变得模糊不清。 “殿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顾平宁不放心地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除了有些事情想不起来,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不舒服。”蔺耀阳看起来懊恼极了,他看着顾平宁手腕上带着的那一串佛珠,简直觉得自己糟糕透了,“我怎么能把这个忘了呢?当初阿宁将它收下的时候,我分明觉得那个瞬间我会一辈子都记得。” 这串佛珠不是蔺耀阳送的第一个礼物,也不是最别致最贴心的,但这其中的意义,确实最特殊的。 这是蔺耀阳片刻不离带了十多年、庇佑他健健康康长大贴身之物,上面沾满了他的气息。 他将它送给顾平宁之前,曾在佛祖面前许愿,希望能将自己的康健和生命分给他的阿宁一半。 顾平宁收下那串佛珠后,身体似乎真的比之前好了许多,再没有动不动就传出重病不起的消息。为此,蔺耀阳还偷偷去寺庙里还了愿。 这样一件礼物,他怎么能忘记呢? “殿下,殿下。”顾平宁轻声将他从消极的情绪里唤回,安抚道,“这样的情况其实也不算太意外。我们想想,这些日子以来,云皓最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是什么,是他们那个弓箭手组成的神都营吗?不是的,这种水平也就能截杀落单的我们,真放到我大越的军队面前,连看都不够看的。” 蔺耀阳回过神来,语气里还有一点茫然:“阿宁是说……” “我是说云皓这一族,最棘手的是他们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草药。什么七星草、夜皇后、糜竺兰,在猎场吸引黑熊的药粉,甚至给胡执礼做丹药的草药,他们之前成事,靠的都是这些奇花异草。这一次也不例外,让人记忆消退的丹药……” 顾平宁知道这事还仅仅是一个开端,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皱着眉头继续分析:“仅仅让殿下的记忆模糊或者退化,是远远不够的。他们想要一个全心全意向着云皓的殿下,那必然需要抹去殿下所有的记忆,因为只有一个记忆全失、如同一张白纸的殿下,才能让他们随意摆布。” 这话听的蔺耀阳全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惊得连说话的语调都微微发抖:“我会完全失忆?会忘记皇兄父皇,也会忘记阿宁?” “殿下不要着急,我们只是需要做好最糟糕的心里准备,但事情未必会走到这一步。” 顾平宁嘴上安抚着蔺耀阳,心里却知道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现在看来这药应该是慢性的,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发作的。我们这段时间的吃穿用度全部经由他手,他们想要动手脚简直再容易不……不对!” 顾平宁突然一惊,她和安王同吃同住,如果安王的记忆被动了手脚,那么她呢? 这个猜测一旦浮上心头就再也压不下去。 顾平宁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一点点去回忆近期的事情,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可能高项只针对蔺耀阳做了手脚,但也有可能是记忆模糊的太过自然,就连她自己一时半会也找不出疏漏。 顾平宁有心想和蔺耀阳相互校对一下各自的记忆,可一抬头看到他忧心忡忡的脸,又觉得不忍心了。 算了,安王殿下今天受的刺激够多了,实在没必要让他再多添一层担忧了。 “阿宁你刚刚说不对,什么不对?” “我说不对,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要被人捏在手里玩死了。” 顾平宁自然也觉得这日子过的憋屈,但奈何形势比人强,他们两现在简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随便任人宰割。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