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一解,她终于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一切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她真的活过来了。 “你别想耍什么花样!”幽盈月色厉内荏地警告,“你们桑州,王兄想灭,随时就灭掉!” 桑远远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炸毛的样子很像一只大橘猫。 说得好像她真敢让幽州王灭了谁似的。 桑远远应了一声,慢慢吞吞坐起来。 幽盈月警惕地瞪着她。 云絮般的被褥滑落,罗纱中衣之下,女子的身形略显清瘦。乌发松松地蓬在脑后,衬得颈部更加白皙纤长,优雅又脆弱,轻易便能激起男人心底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她的容貌空灵飘逸,五官仿佛遮罩了纱雾一般,分明在近处看,却不大看得分明——好像每一眼之间的美丽都是变幻的,捉摸不定的。 而她自己,对这份美丽根本无知无觉。 幽盈月瞪大了眼睛,妒火冲上脑门。 正要发作,却见桑远远皱着眉,开始撸起云袖挠胳膊,动作很是有几分粗鲁。 那里被叮了个包,痒了她一整天了。植物人被蚊子咬,当真是人间惨剧。 挠完胳膊,她又抻着脖颈去够脚踝,结果气力不支,一头栽向云床之下。 幽盈月可没那么滥好心去扶,她闪到一旁,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桑远远摔跤。 桑远远拽住了鲛纱帐,险险没跌下床。帐顶玉铃叮当作响,其中一只被扯落在地,摔成两半,散发出若有似无的青色微光。 “你,你何时见过……王兄?”大橘猫又怂又好奇地问。 桑远远头也不抬:“没见过。” 大橘猫登时炸毛:“没见过?你敢骗我?!” 桑远远瞥她一眼,无比淡定:“神交。” 幽盈月:“……” 她再一次觉得寑殿中的空气不够用。 平复了心绪之后,幽盈月说道:“不管怎么样,反正王兄都已知道了。你,不许在韩郎面前提到我,这一切与我无关,听见了没有!见到韩郎,你必须立刻告诉他你喜欢王兄,一刻都不许耽搁!” 桑远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说话呀听见了没有!”幽盈月重重推了桑远远一下。 木毒虽然已解,但桑远远的身体虚弱得很,被她一推,软软便伏回了云枕上。 “嗯,听见了。”很顺从的语气。 幽盈月瞪着桑远远,目光渐渐变了。 眼前这个女人……那姿态,那模样,纤弱无匹,柔美之极。这样一个女人,无论做出什么事,都会被男人原谅的吧?! 就算她喜欢别人,那又怎么样?谁知道韩郎会不会对她更好,试图挽回她的心呢? 她喜欢那个人,那又怎么样,那个人跟她根本没有半点可能! 幽盈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蠢事。应该杀掉桑远远的,或者…… 眼睛里慢慢浮起了恶毒的光。 “灰衣,”幽盈月残忍地说道,“毁了她的脸,挖掉一只眼睛。” 桑远远不禁暗叹自己实在是有先见之明,幽氏两兄妹,都有病,病得不轻。 这想一出是一出的! “你说得对。”幽盈月嘴角轻轻抽搐着,笑道,“你死了,韩郎是会惦记一辈子。但我若是毁了你这张脸,他日再记起你时,永远只会记得一副丑陋不堪的模样,要不了几年,他便会忘得干干净净!” 她缓缓挺起了胸脯,回复了傲慢跋扈的模样,悠然道:“韩郎忌惮王兄,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过上一阵,等他消了气,我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出现在他面前,他自会想起我的好。” “就算和我在一起对不住你,那又怎样,只有美人的眼泪才值钱。而你们桑州,呵,谁都知道与幽州作对会是什么下场!桑州王和桑世子若是聪明,定不会妄想替你报仇。” 幽盈月偏了偏头,示意老妪动手。 老妪张口想劝,触到幽盈月冷冰冰的眼神,便知道此事已无商量的余地。 桑远远赶紧用手肘支撑着身体,爬向云床里侧。 如今能做的都做完了,只能尽力拖时间,等人来救。 鲛帐上的玉铃,其实是一枚枚传讯玉简。 韩少陵亲手布置的。多年之后,继承了桑远远的床铺、衣裳和男人的女主梦无忧,曾被它救过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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