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浅愣住,那时候她被封魂咒的反噬折腾得够呛,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外头是什么动静,当内府的气息乱成一团连元神都快奄奄一息的时候,哪里还有空关注那些皮肉伤。她昨天洗澡的时候,还特地扭头看了一下,也不知道魂灯所在的那片海底是因为怨气太深还是怎么回事,反正她当时在海底受伤的背,就跟个凡人受伤了一样。用什么咒术都不管用,只能等着慢慢痊愈。 那些伤其实都是皮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有一道上不知道是不是被海底的尖石划破了,伤得比较深,伤口从右肩划到了腰际,早就结疤了,留下一道疤痕爬在后背上,看着有些狰狞。 但夏安浅觉得后背上一道疤,她自己都看不见,就无所谓了,也没放在心上。 她没放在心上,却并不代表别人没有放在心上。 黑无常手中的膏药,是他特别在北海龙君那里拐弯抹角地讨来的,听说那是神农从前留下的药方所配制,疗伤祛疤格外有效。疗伤确实挺有效的,就是祛疤这个效果好似有点慢。夏安浅睡着的时候,鬼使大人也并不是不能让旁人帮忙,只是在他心里,总是觉得别人说不定就别有用心。 让劲风去帮忙,他是万万不愿意的,让丽姬那只蛇妖去……鬼使大人对丽姬曾经邀请夏安浅一起双修的事情始终不敢忘记,觉得不管谁去照顾夏安浅,都不如他亲自出马来得让他放心。 夏安浅还待在原地,那双眼睛瞪着黑无常。 黑无常看她的模样,笑叹了一声,头一侧,就在她的面上留了一个轻吻。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安浅姑娘,别想多了,我只是给你上个药而已。” 鬼使大人一副十分光明磊落的样子,夏安浅觉得自己要是再扭扭捏捏,倒是显得小家气了。而且,过去一个月都是他上的药,多看一下少看一下,有什么区别。 夏安浅咬咬牙,解了衣带趴在黑无常的床上。 黑无常的床带着他身上那股来自幽冥的气息,有些冰冷的感觉,可异样的让她觉得心安。她下巴抵在交叠的手背上,感觉男人的手将她后颈的头发拨开,接着她后背的衣服被拉到腰际的地方。 男人的指尖沾了晶莹绿色的膏药,动作轻柔地替她上药。 每次看到她后背的这道疤痕,都忍不住回想那时候她在海底,到底是怎么弄伤的。她平时这么一个怕疼怕累的模样,那一下划下来的时候,痛成什么样了? 危急关头的时候,遇到几乎要迈不过去的坎时,人总是会跟自己说,除去生与死,其他的一概是小事。 可六界生灵,除了生与死,要面对的事情也有很多,有自己游刃有余的,也有自己无能为力的,有自己看到就烦得要命却不得不去做的,更有自己想要去做却无法做到的。 黑无常看着夏安浅雪白光洁的后背上,爬着一条红色的疤痕,心里忍不住想:像夏安浅这样的性子,其实有他没他,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从前带着安风,一定也遇到过跟打魂灯差不多的时候。她表面上看着娇气得要命,可总是不动声色地逞强。伤也好痛也好,如果不是别人发现,根本就不知道。 夏安浅趴在黑无常的被子里,鼻端萦绕着那股熟悉的味道,她最近总是犯困,也没少窝在黑无常的怀里睡觉,一趴在这柔软的床铺上,好似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笼罩着一般。背上清凉的感觉传来,她感觉到黑无常轻柔的动作,她嘴角没忍住微微扬起,阖上了眼睛,又想睡。 黑无常看着夏安浅俯卧间,都能昏昏欲睡,不由得有些莞尔,同时心里的一角,又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将手中的膏药往旁边一放,坐在床沿的身体俯下,温热的吻落在了她没受伤的左肩上。本来已经意识模糊的夏安浅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下巴还抵在交叠的手臂上,感觉自己的心跳瞬顿时就不受控制。 不是说好了只是上药的吗? 鬼使大人怎么招呼都不打就亲了上来? 只是被亲了一下肩膀,她到底是要装睡还是要起来一巴掌将鬼使大人呼走? 她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些日子跟黑无常腻在一起,她其实挺喜欢他对她的一些亲密举动的,也乐于配合。鬼使大人是个十分及格的情人,实际上,夏安浅有时候还觉得鬼使大人太好了,对她几乎无微不至的,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而且此刻夏安浅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她所有的神经末梢似乎都已经集中在左边的肩膀上。 男人温热的唇落下,呼吸喷在她的肩膀,有些微痒,像是痒到了心底,将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撩拨得泛起了阵阵涟漪。她并不想将自己表现得惊慌失措,也不想躲避,于是干脆继续装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