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郁,这让我很不高兴。” 柳郁微微皱眉,刚要反击,目光却触及到她额角的伤,伤的并不浅。 这世上,多得是落井下石的人,他知道。虽然未曾出房门,却也能猜到旁人如何编排她与他。 反击的话,咽入腹中。 楚然望他一眼,直起身子,拿起一旁的药膏,面无表情开口:“上药。” 掀开薄被,手上沾了药膏,下手快准狠,尤其在柳郁重伤处,下手更是极重。 上完药膏,柳郁额头硬是疼出了一层冷汗。可他始终不吭一声。 楚然望着他,她不高兴,所以便让他也跟着痛。 可是……他的目光虽然没了以往的愤恨,却仍旧平静无波,不像刚刚……他回忆起白绵绵时,眼底那般柔和。 突然觉得很没劲。 她还是这么喜欢强人所难。 将药膏扔在一旁,楚然便朝门外一片漆黑走去。 “去哪儿?”身后,男子的声音传来,带着丝紧绷。 现下,已过子时。 楚然头也没回:“找男人。” 门,“砰”的一声关上,煤油灯颤了颤,熄了。 屋内,一片漆黑死寂。 …… 偌大的王府,楚然就是真想找男人也找不到。 下人的身份,让她连下人后院都出不去,而那些侍卫瞧见她便一副或唾弃或可怜的神色,走来走去,最终走到了原主以往的下人房门口。 出乎预料的是,这间下人房竟还空着,漆黑一片。 楚然嫌弃的瘪瘪嘴,孤零零一个人在屋里面呆着会自怨自艾,所幸门前有颗歪脖子树,她三两下爬上去,靠着粗枝干,就这么仰躺着。 今夜繁星众多,她眯了眯眼睛,不知那人在天上是否看着自己,不过她如今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他定然认不出她。 即便认出……也不愿认了吧。 思绪乱想着,直到被人打断。 “楚姑娘。”一声男声。 楚然是真被吓到了,身子一抖,人已经从树干上掉了下来。 卫风一惊,匆忙伸手,却又顾念着男女有别,只堪堪扶住她的手。而她的脚……重重扭了一下。 很疼,疼的楚然冷汗当即冒了出来。 “卫护卫怎会突然冒出来?”她道,声音责备。 卫风无奈:“我一直在此处,还有……”说到这儿,他迟疑片刻,“王爷请楚姑娘进去。” 凌九卿? 楚然皱眉:“他在哪……”声音戛然而止,她的目光锁定在原主那间房门紧闭的下人房里。 凌九卿果然在里面。 坐在轮椅上,居于房中正中央,房里的物件本就不多,随着楚然的搬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掌灯,他就待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只有清冷的声音传来:“来此处作甚?” 楚然想了想:“和相公吵架了。” 相公……黑暗里凌九卿冷笑一声,一个阉人相公? “王爷又为何来此处?”楚然反问。 “……”凌九卿未曾应声。 今夜,送绵绵回房后,他便回了內寝,泡了药浴,却不知为何,只要一睡下,那过往的一切便如梦魇一般折磨着他。 心中烦躁郁结,再无睡意,再反应过来,竟是无意识来了此处。 那榻,仍旧在那儿,那一夜,那个叫楚然的下人,成了他的女人。 她那晚很热切,热切到让他忘了她平日里是个多么偏执冷静的人!热切到让人觉得她要将自己燃烧一般!热切到……让他既耻辱又难忘。 久等不到回应,楚然心里添了几分不耐烦,扭头就要一瘸一拐走出去。 “你还能去哪儿?”身后,凌九卿嘲讽的声音传来。 楚然脚步一顿,竟真的认真思索一番,结果就是……无处可去。 重新一瘸一拐走到榻上,她一撑手臂,坐在上面:“王爷还不走?”她低问。 凌九卿睨了她一眼。 “您待着,”楚然连连点头,“待美了算。” 她是真累了,一整日伤了额头瘸了腿,不多时倒在没有被褥的榻上沉沉睡去。 榻旁,凌九卿仍旧坐在轮椅上,莫名……心静了,就像……回到曾经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 不知多久,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