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分居开始魏其能就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他们的儿子已经上高中,魏其能和妻子已经认真地和他谈过,儿子跟舅家走得近,思想上多少也受了点儿熏陶,对此表示非常理解。 妻子要了儿子的抚养权,因为她要带着儿子都要远迁鹤华省,所以很干脆地把魏长冶留下来的老宅给了魏其能。 走出民政局,魏其能对为自己付出了最宝贵的青春年华的妻子说:“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失望透顶!你是一个比我要出色得多的人,祝你找到真正的幸福。” 魏其能的妻子看着他说:“你总是这样。”她叹了口气,“你的父亲死后,你就变成了这样。其能,我是真的喜欢过意气风发的你,但我累了,我改变不了你,所以只好改变自己的追求。” 听到妻子从未说出口的表白,魏其能的心感受到了迟来的钝痛。 他也喜欢意气风发的自己,有那样一个父亲,他觉得自己怎么也得活出个样子来,于是整天呼朋唤友、豪情万丈,也不管自己想做的事在别人看来是不是傻愣傻愣的,认定了的事就去做! 可惜那接踵而至的变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让他一蹶不振。 妻子失望、故友灰心,都是因为他没能重新爬起来。 魏其能说:“对不起。” 离开民政局后魏其能漫无目的地在市区走了一会儿,看着两旁蔚然成荫的树木,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似的。 他逃离得太久,这个城市对他而言已经太陌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只能拿底下那些人出气的“魏阎王”,这个城市曾经给过他的勇气、赋予过他使命感和人生理想,早就在他还没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殆尽。 魏其能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捂住自己的脸。 就这么坐了许久,魏其能回到已经没有人住在里面的老宅。他拿起电话打到了关家,打算问问郑驰乐和关靖泽这两天就想不想去岚山。 关家这边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好,无论关振远怎么邀请郑存汉,这个执拗的老头都不肯住进关家。 关振远只好亲自把他送到吴氏诊所里。 吴弃疾准备开诊所时把后面那个可以住人的院子也租了下来,里头空房挺多,院子离还栽上了药草,也不知他是怎么养的,放眼看去绿油油碧溜溜,要多喜人就有多喜人,感觉空气比外头新鲜几分。 关振远看过以后说道:“难怪爸他坚持要住这边,我都想住过来了。” 吴弃疾笑着说:“这都是我徒弟在打理。” 这时童欢庆跑了过来,说:“师父!有病人!” 吴弃疾虽然挺想和关振远打好关系,可他的本职毕竟还是医生,舍本逐末是最要不得的事!他朝关振远抱歉地一笑:“我出去看看,要不让乐乐带你去会客厅那边喝杯茶吧。” 关振远说:“没问题,你忙你的。” 郑驰乐这个小跟屁虫顿时来了精神:“走,姐夫我去给你泡茶!” 关靖泽嗤之以鼻:“狗腿。” 郑驰乐:“……” 郑彤正在给郑存汉整理住处,看到郑存汉也想动手,连忙说:“爸你别忙活了,出去晒晒太阳吧。” 被吴弃疾留下来帮忙的童欢庆附和:“没错,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 别看童欢庆长得圆圆胖胖、活像个喜庆的弥勒佛,实际上他干活比谁都要顺溜,一双手也非常灵巧。 他见郑存汉不打算出去,立刻自来熟地搭话:“郑爷爷你今年几岁了?” 郑存汉说:“几岁?五十有九了。” 童欢庆说:“哟,跟我爷爷同岁!我爷爷年轻时还碰到过鬼子,吓得他把挑着的猪都扔了,急匆匆地往家里躲。每次他说起来我都觉得特别刺激!郑爷爷你见过鬼子吗?” 郑存汉跟其他老人不一样,他一向沉默寡言,不爱提起自己以前的事。可听到童欢庆那咋咋呼呼的语气,他居然开了口:“见过,当然见过,我还扛着枪跟他们打过硬仗。” 童欢庆两眼一亮:“您能给我说说吗!” 郑存汉从来不觉得那时候的回忆是可以拿来当谈资的东西。 在那个黑暗的时期他认识了不少人,有些怀着满腔热血、有些满心惊惧、有些慨然赴死、有些力求自保……无论心里有着怎么样的挣扎或者决心,最后的结局都是客死他乡,连尸骨都不知道埋葬在哪里。 郑存汉那时出了名的狠,如果要为了全局放弃营救一部分战友他根本连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