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抠儿,待她也不错。就是这样过一辈子,沈氏也不觉着自己是没福的,再想不到丈夫一朝得中,她竟成了举人娘子。沈氏这喜的,便是再多出赏钱,她也乐意的。尤其她闺女,比她命还好。 当初沈氏从小小长水村嫁到县里做了秀才娘子,村里人就羡慕她羡慕的了不得,都说她有福。如今看来,她闺女比她还有福。 沈氏现下看阿念真是一千个顺眼,多好的孩子啊,自来看着阿念长大的,知根知底,青梅竹马。这么好的孩子,幸亏自家下手早。 沈氏命厨下做几个清淡小菜,一家子用过晚饭,便早早歇了,明儿个天一亮就得赶路。 在陈家宅子里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家。 马车还没进县城大门儿呢,远远就见县城大门儿上披红挂彩的,还守着许多人。陈家这车还没到,就是一阵鞭炮轰鸣,接着城门口就敲锣打鼓的热闹了起来,把何老娘美的,在车里就坐不住了,掀帘子一瞧,唉哟,亲戚朋友的都到了,这如何还能坐在车里。何老娘就从车里下来了,那场面,绝不吹牛,那是走一路,锣鼓敲一路,唉哟,那个热闹,那个喜庆,都一五一十的记在碧水县的县志里了。 待何家一行回了家,唉哟,亲戚朋友的屋里都坐不大开,椅子也不够,就年长的坐着,年少的站着,一团闹哄哄的说话。 都是好话,一通的夸,主要是夸何恭阿念这对翁婿,多好啊,翁婿同上榜,美谈哪!到晚上亲朋们告辞,何老娘觉着脸都笑酸了。 就这么着,她老人家也不觉着累,明儿就开流水席,妥妥的,摆满三天!至于以前说的十天流水席啥的话,何老娘已经变了主意,她老人家是这样说的,“这就要收拾东西去帝都考进士了,待中了进士,再回来摆十天的!” 何家的流水席好摆,三姑娘就是开饭庄子的,里头还有何子衿的股份,何子衿已经放出话去,要从她祖母这里大赚一笔。把何老娘吓得,就给她五十两,叫她照着这价钱置办去,倘要钱不够,多一文也没有哒。 这事儿是三姑娘张罗的,除了三姑娘饭庄的厨子,又从别的饭店里借了些人手,鱼肉蛋菜大批采买,价钱上也优惠。胡文江仁沈山都来帮着待客,当天,胡山长与县太爷还一道过来吃了杯水酒。 胡山长本就是书院山长,阿念的先生,与何家又是姻亲,过来倒是没啥。县太爷一来,闹得何家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何恭阿念翁婿过去相见,以往见县太爷,总要一揖为礼的,如今阿念中了解元,便不必行礼了,平辈论交。 一把胡子的县太爷对阿念一口一个贤弟,闹得何恭这辈份不大好论了,孙县令在碧水县多年,风评很不错,只是碍于关系不到家,一直不得升迁。今县太爷见阿念如见亲儿子一般,亲热的很,后来据胡山长所说,是因县里出了解元,这是孙县令一大政绩,再加上今岁州府官场动荡,县太爷升迁已是指日可待。 孙县令笑,“贤弟的文章,我已是见了,凭贤弟之才,明科春闱定是十拿九稳。贤弟与令岳翁可有打算何时去帝都赴考?” 阿念谦道,“我与岳父商量着,待家里收拾的差不离,就去帝都。” “我就祝你们翁婿一路顺风,明年金榜夺魁了。” 这话便不能谦虚了,阿念笑,“只盼如大人吉言。” 孙县令说笑几句,就得办正事了,县令大人也不只是过来吃酒的,主要是为了来给阿念送解元第的牌匾。是的!解元是有牌匾的!举人中,唯有解元有此殊荣! 何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鞭炮,两个衙役抬着黑底金字系红绸的解元第大匾来,在鞭炮声中,给阿念挂到了宅子的大门上去。 半县的人都来给阿念道喜,阿念拱手还礼。 外头热闹一阵,时已近重阳,天儿冷,大家转去屋里说话。男人们无非就是说秋闱说春闱说前程,女人们的话题就是以何老娘为中心了。 就有人说,“当初老白家那宅子,都说风水不好,叫老白家败了家。给咱们解元郎一住,就是个旺家的格局了。我看倒不是风水不好,怕是老白家没这兴旺的命!” 自从家里儿子孙女婿中了举人,何老娘说话时,声音就高八度,而且,她老人家还养成了高抬下巴拿下巴瞧人的毛病,于是,何老娘翘着下巴道,“这当然不一样啦。阿念买的宅子,可是我家丫头帮他看着收拾的,有啥不利主家的风水,也早改啦!这风水再不中,那就没有能中的风水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