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阿念感慨一声。 何子衿看阿念这忧国忧民的模样,笑道,“正因地方穷困,这才有治理的希望。要不,要当官儿的做什么呢。你且安下心来,慢慢查访着些,看到底是贫在什么地方。我就不信,这地方就没有可取之处了。不说别的,这里地方就大,也没有沙暴之类不适宜耕种的,当地人也不是那种馋懒的,总有法子的。要我说,这地方比那江南富庶之地好,那样的地方,山好水好百姓也好,哪里还能显出一地主官的本事来呢。” 阿念笑,“姐姐可真会安慰我。” “哪里是安慰,原就是事实。”何子衿道,“我在帝都听舅舅说,就那个生得特俊的苏才子的父亲,不就是先帝在位时的苏相么。说苏相令人敬重,就有一条,别人都是把孩子往好地方安排,苏相不是,哪里穷哪里困难,他就把儿子往哪里放。故而,人人敬重苏相人品。要我说,要不人家做首辅呢。人家这才是绝顶聪明之人。不说别个,是在贫寒之地容易出成绩呢,还是在富庶之地容易出成绩呢?地方不好,能治理的地方就多,能出政绩的地方就多。反是富庶之地,从来都是你争我夺的,何况,人家那地方本就是好地方了,想再好,是很难的。但稍有不好,人人都盯着,反容易出事。” 何子衿素来一肚子歪理,阿念道,“我倒不求留芳此地,只是既来了,也不好虚度光阴。” “这话很是,人这一辈子,总得做点儿什么。” 俩人说会儿话,何子衿还说呢,“怎么没把邵举人娘子一道接来,邵举人这腿虽是可治,可我想着,咱家丫环再精心,怕也不比邵娘子精心呢。” 阿念道,“就带了一辆车,也坐不开。待我明儿细问过窦大夫,再看吧。” 何子衿道,“要是邵娘子过来,我就收拾个院子给他们。” 阿念道,“邵举人家里三个孩子,听说他家父母都过逝了,要是邵娘子过来,怕是要将孩子们一道接过来的。” 何子衿道,“那便一并接过来呗,咱们县衙边儿上不就是县学书院么,正好可在县学书院里念书。” 说到县学书院,阿念又与子衿姐姐商量,“姐姐没亲自去看,整个县里才十几个小学生,人少的哟,还不如邵举人在家里开私塾来的孩子多呢。” 何子衿问,“这是为何?” 阿念道,“一月一两束脩,读不起啊。还有些大户,嫌县学里没有好先生,都把孩子送去州府书院去了。” 何子衿又问了县学里先生的情形,何子衿听完也不知要说什么好了。何子衿道,“其实,哪怕考不上功名,多念些人,学些道理,与人也是有益的。” “谁说不是呢。”阿念颇是感慨,“谁说不是呢。” 何子衿道,“可这眼下就是接了邵举人来,他得先治腿,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且也去不了书院做先生呢。” 阿念笑笑,“先生的事,我倒是有法子。” 何子衿看他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好笑道,“你不说十里八乡的,只有邵举人,林教谕这两个举人么。” “这是当地的,姐姐怎么忘了,咱们这里离哪儿最近?” “哪儿啊。” “北靖关啊。”阿念还继续卖关子呢。 何子衿也没闹明白,道,“北靖关不多是当兵的么。” 阿念笑,“北靖关除了当兵的,还有一种人,就是被流放到此的罪臣。能被流放到北靖关的,起码也得是个进士功名呢。” 何子衿完全没有那种,遇到个怀才不遇落魄官员之类的中大奖的感觉,她先道,“这都流放么,能是好人么。” 阿念道,“姐姐不知道官场的规矩,只要不是真的作死,犯下大罪的,他们这些人来被流放到某地,也是要在衙门或者哪里寻个差使做的,并不真就做苦役的。” 何子衿颇是惊讶,想着,看来古今监狱规矩都差不离啊。 何子衿叮嘱他,“先待邵举人这事儿安稳了,咱们备些礼,去阿涵哥那里走一趟,跟他打听一二,阿涵哥兴许能知道。就是找,也找个稳重的。还有,你得先想法子把没学生的事儿解决了,别到时弄回一帮子先生,到时一数,先生数儿比学生还多呢。” 阿念笑了一回,搂着子衿姐姐在怀里,笑道,“我一天没见姐姐,都没这么乐一回。” “唉哟唉哟,少跟我撒娇。” “那姐姐跟我撒娇吧。”阿念天生就是个擅长说情话的。 何子衿忍笑唤他,“郎君,相公,老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