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互相打了招呼,赵世简如常走了过去,路过他身边时,跟他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各自走了。 杨镇跌跌撞撞回家了,赵世简若无其事,继续往家走。 为了这一场偶遇,他准备了许多日子。两个本无交集的人,想知道他的行程,又不能刻意打听,太难了。赵世简和李姝两头行动,才知道他今儿要路过这里。 办完了这件事儿,赵世简脚步轻松地回家了。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到了腊月,圣上忽然不行了。 宫里氛围异常紧张,太医院的太医们轮流值班,各色补品、名贵药材流水一般往皇帝寝宫里送,皇后带着诸位妃嫔日夜伺疾,太子一边顾着朝政,一边关心圣上身体,但众人仍然挡不住圣上的身子摧枯拉朽一般迅速败坏下去。 到了腊月十五这一天,圣上忽然精神好了,不仅能自己起身,还进了膳食,伺候的宫人们喜笑颜开,但太医们清楚,这大概是回光返照了。 到了夜里,圣上单独招了太子进了寝殿。 太子这些日子伺疾,也累的脱了形。进殿后,他先行了礼,“父皇。” 圣上挥挥手,“皇儿坐下。” 太子坐在圣上身边,“父皇看着好了些,儿臣终于能放心了。” 圣上忽然大力咳嗽起来,宫人送上痰盂,他对着痰盂,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太子大惊,“父皇。” 圣上又挥挥手,让太子又坐下。 过了好一会子,圣上才停下咳嗽,又漱了口,靠在椅背上。 过了半晌,圣上忽然开口道,“皇儿,父皇要去了。” 太子瞬间眼泪就下来了,“父皇,儿臣还需要父皇多指点,没有父皇,儿臣如何能担的起这万里河山。” 圣上微微笑了一下,“皇儿这几年也历练出来了,只一样,心还是会太软,像你的母妃一样。” 圣上头一次跟太子提起他的生母,太子默不作声,对于生母,他已经没有一点印象了。 圣上又缓慢说道,“朕年幼时,不得父皇喜欢,母妃死的早,朕养在林嫔名下,林嫔不受宠爱,朕在一干皇子中,更是不出色。后来,辛酉之乱中,朕的弟兄们都死绝了,才有了朕的皇位。庞家趁机把女儿嫁给朕,从此,朕就成了庞家手里的一枚棋子,连你的母妃,都死得悄无声息,死后也只得了个嫔位。这么多年了,朕无用,还是没能除掉庞家。” 太子听得圣上忽然跟他说这种话,内心颇为不安,也停止了流泪,并劝慰皇帝,“父皇是个好君王”。 圣上又笑了,“你的母妃,是朕年幼时的宫女。那时候,朕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小宫女陪着朕。原来打算等出宫开府后,纳她做侧妃。后来,阴差阳错,朕做了皇帝。朕登记后,什么都是庞家说了算,朕连宠幸你的母妃,都是用了那样不光彩的方式,还让她背了爬上龙床的污名。朕,对不起你的母妃。” 太子忽然神情激动起来,他的母妃,原来并不是那样不光彩的一个人,父皇,父皇原来记得自己的母妃。 圣上把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宫殿的房顶,轻声说道,“朕为了除掉庞家,损失了两个儿子,结果功亏一篑,白折进去你二皇兄和你四弟。那碗毒酒,原是朕为庞家人准备的,可惜朕身边出了奸细。庞家人把酒掉给了你四弟,朕开弓没有回头箭,若单是你四弟喝了酒,庞家人下一个要除掉的,恐怕就是朕了。等朕死了,你二皇兄若继位,这皇位,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姓庞了。朕只能让你二皇兄喝了酒,你四弟,他是为朕背了罪名。朕,也对不住你的两个兄弟。朕这一辈子,总是在负人。” 太子如同被人当头一棒,敲的他眼冒金星。父皇,父皇独自一人承担了这么多,而他,却毫不知情。 圣上的声音越来越小,太子有些担心,上前去看。 忽然,圣上又睁开了眼睛,“皇儿,庞家现在又有了两个嫡皇子了。你以后遇到的局面,不会比朕简单。你,能守住这皇位吗?” 太子的心紧了紧,问道,“父皇,一定要兵戎相见吗?” 皇帝笑了笑,“我儿心慈,只是,这无上的权利,就像毒药一样,谁都戒不掉。你若心慈,最后,不光你的儿子们保不住性命,连你自己也要身首异处。我儿定要小心,必要的时候,丢卒保车。为了我大景朝的江山,每个皇子,都有责任抛头颅洒热血。到时候,皇儿莫要不忍心,这是你的职责。” 还没等太子反应过来,圣上又挥挥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