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迟疑,找了找,见那边儿玉酿阁的院墙边儿上,有颗老高的桂花树,长得枝叶繁茂,正适宜藏身。 左右看看见并无旁人过来,走过去三两下便爬了上去,那个利落劲儿把躲在廊柱子后头两个小太监都看傻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彼此看了一眼,心道,虽说这位出身谢家,骑射功夫是家传尚说的过去,可这爬树难道也是家传。 阿十可不管两个小太监怎么瞠目结舌,她这鼻子最灵,只闻见这股子清冽的酒香,便知是难得的好酒。 这玉酿阁倒是不见太监把守,想来也没人有胆子跑这儿来偷酒,只不过这酒窖里储的酒都该封的严实,如此方能长久储存,那么这股子清冽的酒香是从何处而来? 阿十顺着酒香寻了过去,这玉酿阁设计的极妙,外头瞧上是个两层的楼阁,进来方知上头两层不过是摆设,真正储酒的地方在地下,顺着石梯下去,才是玉酿阁的酒窖。 因是半地下,虽有些暗,却有光亮从上面的窗子透进来,可以看清楚四周,这酒窖真是很大,之前阿十还觉她八哥庄子上那个酒窖已是不小,可跟这玉酿阁一比,却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想来皇上富有四海,为了彰显自己有钱有权有势,这宫里什么都讲究个大字,花园子大,宫室也大,这酒窖也盖的大些也在情理之中。 阿十一边儿想着一边儿顺着酒香往里走,拐过一排放酒的架子,却猛的刹住了脚,愕然看着前头的矮榻上斜斜靠在上头的男人。 阿十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去庙里烧烧香了,最近这运气实在背的没边儿没沿了。 在南越弄了那么一出乌龙也就罢了,算自己时运不济,走了背字,可这都回了京怎么又碰上了这冰块男,他不是在南越吗,他不是好几年都不回京的吗? 阿十跟冰块男大眼瞪小眼的一瞬,心里琢磨这会儿要是扭头就跑还来不来得及?冰块男已经先一步开口:“你是来取酒吗?” ☆、怎么又来了? 阿十给他问的愣了一下方想起自己穿着小太监的衣裳,他自然会以为自己是来取酒的,想那晚上屋里黑的紧,根本瞧不清对方的样子,如何能认得出自己来,却不要自乱阵脚才好。 想到此,略定了定神,跪下来磕头,本想打出东宫的名头,说太子遣自己来取酒的,可不知是冰块男过于冷的神情还是自己太紧张,张了张嘴竟没说出话来,只发出啊的一声。 阿十郁闷之极,刚想重新来,不想对面榻上冰块脸忽一下竟柔和了起来,他靠坐的地方上头正是酒窖的窗子,从窗外透过来几缕光影恰好落在身上,光影浮动他脸上透出浅浅淡淡的一丝温柔来,哪怕只是这浅淡的一丝温柔却让这一张有些冷厉的脸顿融了春水,令人不觉惊艳。 阿十深觉这男人还是冷着脸好些,这才露出一点儿温柔的影子来,就如此,如此,呃,勾人心魄,或许不大恰当,但阿十脑子里想到的就是这个词儿。 因被惊艳到,阿十一时忘了自己是该回话儿的,张着嘴一脸呆愣的望着对面的睿王殿下,等她回过神,睿王殿下已经从矮榻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儿:“你是太子宫里的。”说着点点头:“你们这些受了刑的宫人,还能留下,是太子仁厚,更该好好当差事,不过怎么让你来取酒。” 阿十张张嘴本来想说话的,却给他这几句堵了回去,想来他是把自己当成哑巴了,这宫里规矩大,刑罚更是残酷,若是宫女犯了错,能当众扒了裤子打板子,不仅是肉体疼痛的问题,对人的尊严也是一大考验,八哥说起先制定这个刑法的人肯定是个变态。 若太监犯了错,轻的打板子罚跪,重的便是挖眼割舌,弄得残上加残,当不了差事就撵到义庄上去烧死人,再不行,就任他们自生自灭。 八哥府上的老林就是宫里撵出去的太监,割了舌头说不得话,还折了一条腿,被人丢在郊外的破庙里,就剩下一口气了,恰巧八哥经过,叫人抬了回去,终得了条命,那条腿却是七哥亲手接的,因折的时候没接好,错着位长了起来,最后把长好的地方弄折再重新接好,养了大半年才能下地,虽仍有些瘸,到底能走了,干不了别的,八哥就让他看门,人很好,会扎风筝,自己屋子里挂的那个老鹰的风筝就是老林扎的。 因着老林自己跟小粘糕儿发了几句牢骚,说宫里的人心眼都坏了,好人少,后来东宫里便多了几个哑巴太监,刘进福说是小粘糕发的恩典,留他们在东宫当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