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徐百忧好笑地说:“不麻烦了,阿婆。” “不麻烦,不麻烦。我孙子长得特别好,人也争气。你瞧瞧,这小超市,是他出钱开的。每次回来……” “阿婆,我真有一件事想麻烦您。”徐百忧适时打断阿婆的推销,反握住她干枯的手,“我带了礼物给我文家的亲戚,这么早不方便送上门,我时间太赶又不能久留。阿婆,我能不能把礼物搁您这儿,晚一点,麻烦您通知他们下来取。” “可以呀,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老人家爽快,心也细,“可姑娘,文老哥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呢?” 徐百忧想了想,“阿婆,您就告诉他们,是小忧托您转交的。” “小忧,小忧……”顾氏阿婆默念几遍,“记住啦。你是小忧,文老哥家的远房亲戚,着急着走,把礼物留下托我拿给他们。” 生怕自己有什么纰漏,阿婆像小学生复述课文一样,摘取出重点说给徐百忧听。 徐百忧笑:“阿婆,您不但身体硬朗,记忆力也不输年轻人。” 姑娘漂亮嘴甜,顾氏阿婆很受用,越看眼前人越喜欢,忍不住又张罗着推销自家孙子。 热情之高,徐百忧有点招架不住。幸好小胖墩发起新一轮的嗔唤,她借着给摇摇车投币逃过一“劫”,就势又赶忙去后备箱卸礼物。 顾氏阿婆见东西不少,招呼一个店员过去帮忙,自己也闲不住,一趟趟往返帮忙。 徐百忧实在过意不去,拿出两盒松茸和一盒三头干鲍鱼,以表感谢。 老人家推拒几下收下了这份心意,把徐百忧送上车,还拉着她的手,嘱咐她有空一定要去超市楼上的家里坐坐。 难得遇到合眼缘的年轻人,车都走远了,顾氏阿婆仍留在原地,朝徐百忧挥手。 就这样,礼物有所托,徐百忧又不必与家人面对面。 一举两得。 回到酒店不多时,外公文青山便追来电话责问,到家了也不敲门,简直不像话。 徐百忧无奈,只能搬出同样的理由,还说自己已经在回程的路上。 她不是不想见外公,只是对见与外公同住的大舅文执方有顾虑。 认亲那天,虽然与大舅文执方见面不到五分钟,他就借故离开,徐百忧仍能明显察觉出,大舅,包括大舅一家,都不喜欢她,很不喜欢。 试问,正值棚户区改造测量评估的关键时期,谁会喜欢一个突然从天而降的侄女呢? 多一个人,意味着要多分出一份赔偿款,文执方会有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徐百忧三岁就被拐卖,二十多年杳无音信,完全像个陌生人。 文家重新接纳她不难,难的是重新培养出亲情和感情。 血缘关系说起来抹不掉割不断,但有时候真的很脆弱,需要时间的供养,你来我往的共处才能得以维系。 徐百忧明白自己的出现不是时候,如果早知有棚户区改造这一说,她宁愿装作一无所知,也绝对不会回盘河认亲。 其实,徐百忧自懂事起,早已经斩断寻亲的念头。没有什么原因,就好像是老天爷替她做的决定。 要不因为这是好姨婆临终前唯一留下的遗愿,徐百忧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展开寻亲动作。 三岁几乎没有任何记忆,提供不了有用线索,寻亲无疑于创造奇迹。 徐百忧只给自己三年期限。想不到就在过去两年多的时候,奇迹真的发生了,似极好姨婆在天之灵的保佑和庇护。 她对这个奇迹深信不疑,于是很快便和外公文青山一家见了面。 久别重逢,并没有出现电影里演的那样喜极而泣,动人至深。 徐百忧没哭,外公文青山也没有,只是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外孙女,久久不撒手。 现在想来,徐百忧觉得自己当初决定见面,的确有些草率。 与其说是一家人的团聚,不如说是一个外来者的打扰。 徐百忧有自知之明,文家的门能少进就少进,不进最好。 大舅文执方一家对她的不喜欢摆在明面,小姨文执秀则显得世故的多。 徐百忧心里很清楚,一周前那通给她介绍男朋友的电话,小姨文执秀的动机不单纯。她没有拒绝,只是出于礼貌,也不愿多想。 这不,当距离儋城市区三十公里的时候,文执秀的电话打来了。 照例是容易令人产生热情假象的大嗓门,先责怪徐百忧不拿自己当一家人,接着很快问起她和高孟阳的进展。听说要下周六才第一次见面,文执秀还有点不高兴,埋怨年轻人办事怎么拖拖拉拉。 徐百忧没解释,以“正在开车”为由,结束通话。 旁边周嘉璇三瓜两枣地听到几句,笑道:“我说你怎么不让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原来已经有安排了。没关系,如果对方条件不合你意,你告诉我,我给你介绍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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