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员道:“请出示一下证件。” 温舒唯解释道,“这位是政委的儿子。”顿一下,补充,“亲生的。” 警卫员:“……” 警卫员道:“特殊时期,上头有交代,每天最多只能两人探视,且探视者必须出示证件。” 温舒唯点点头,深表理解,余光看见边儿上的沈寂已面无表情地把军官证递了出去。 警卫员同志接过,打开证件仔细核对几秒,交还过去,站定立正,朝沈寂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侧身打开病房房门。 沈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摘下军帽抱在胳膊上,唇微抿,眉目冷峻。 温舒唯探出颗圆圆的脑袋,从门缝往屋里打望——这间病房是一个单人间,宽阔明亮,安静极了,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种浓郁的、医院里独有的消毒水气息。 正观察着,腰背位置被一只大手扶住,稳稳的,很有力。 温舒唯一怔,侧过头看沈寂。他已带着她提步走进病房,眉眼垂着,神色冷静淡漠到极点。 极轻微的一声“砰”,病房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怕吵到病人休息,温舒唯脚下步子刻意压轻,边往里走,边环顾四周,一眼便瞧见了位于白色空间正中央的那张病床。 白色床单,白色棉被,床头的墙面上还印有鲜红色的“八一”标志。病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身形高大,半靠半坐地躺在床上,闭着眼。刚动完手术死里逃生的缘故,他的脸色和唇色都十分苍白,身上挂着止伤口疼用的麻药仪器、输液的针管,和一台心电监护仪。 他的警觉性显然很高,听见动静,几乎是立刻便睁开眼睛,看过来。 双眸炯炯,目光清明有力,沉沉的,充满了压迫感。 温舒唯注意到,中年人无论是容貌五官,还是颦蹙间眉宇的神态,都与她身旁的男人颇有几分相似。 她不由有种感叹基因遗传的强大与神奇。 “……”沈建国苍白的面容上神色寡淡,淡淡地看着进屋的高大男人,和男人身旁的漂亮小姑娘,不说话。 沈寂随手把带来的一堆东西放到床头的柜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随后便踏着步子走到距床尾几步远外的椅子前,弯腰落座,两条大长腿大马金刀地屈起敞开,坐姿随意,手里把玩着一枚打火机。看起来丝毫没有主动跟沈建国搭腔的打算,也没说话。 “……” 太诡异了。 这对父子间的氛围,实在是太诡异了。 活像一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死对头。 温舒唯默,暗暗抽了抽嘴角,脸上浮起一个笑容,礼貌地柔声说:“沈叔叔您好,我叫温舒唯,是沈寂的女朋友。”说着一顿,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那一大堆水果补品,有点不好意思地支吾:“初次见面,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所以就随便买了点……希望您喜欢。” 沈建国看了小姑娘两眼,便移开目光淡声道,“眼光不行啊。” 话音落地,整个病房突的陷入一阵死寂。 “……”温舒唯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大约三秒后,一股前所未有的窘迫和难堪,和种种复杂情感齐齐涌上心头。她手指在轻轻发颤,有点愤怒又有点不解,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或是做错了什么事,会引来沈父如此不满。 温舒唯用力咬紧了唇瓣,脸色沉下去,垂下头,没有接话。 座椅上,沈寂把玩打火机的动作突的一顿,撩眼皮,视线冷漠看向病床上的沈建国,出声,压着嗓,声音里压着泼天盛怒,“你说什么?” 沈建国冷冷瞥沈寂一眼,“老子没跟你说话,插什么嘴。” 沈寂:“……” 温舒唯:“……” 温舒唯一瞬间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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