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黑袍子,杜泉穿了一件,和他身上那件一模一样。他像个古时候的人,宽衣博带,飘逸轻盈,走到她跟前缓缓俯下身,伸手抬起她的手腕,冰凉的指节抚了抚她腕上的红绳银鱼,说道:“在下陆吾,来自冥都鬼族,监管江南一带的魂灵。” 杜泉假装惊奇了一瞬,连忙回礼:“哦,您好,我叫杜泉。” “听闻姑娘被邪祟惊扰,又被下了恶诅,我这里有一个辟邪铃,可镇魂辟邪,姑娘随身带着可压制恶诅毒性。” 那铃铛很普通,黄铜材质,也不知为何摇动起来也不响。 陆吾见她好奇地摇晃,轻笑一下,带着几分纵容温和,指着铃铛说:“这声音只有我能听到,若姑娘有事,我会前来相助。” “谢谢。”杜泉快速接过那个坠着银鱼的铃铛,谢了一声后将其挂在腰上。 陆吾笑了笑,如三月春风,随后又温声道:“泉姑娘腕上红绳被某种法术压制着,平日看只是个装饰,实则是很厉害的东西,姑娘定要好生保管,若感觉此物失控,也请不要勉强,速去寻银大人。” 杜泉抬眼奇怪地问了句:“大人?” “苍龙山鬼,海滨之主,银乌术银大人。”这个人说话不紧不慢,眼睛静静地看过来,坚定而温和。 杜泉点点头,看了一眼面色淡淡的银九,又对着陆吾谢了一遍。 “冥殿派来的差役果然不一样,如此尽心尽责,若不放心,便将她带回冥都看管。” 陆吾脾气极好,闻言只是又笑了一下,“有银大人在,哪用在下多虑。辟邪铃是个小物件,就当送给泉姑娘做礼物了。” “你们的礼数倒是周全。”这话听着在夸,可从银九脸上却看不出半分善意,杜泉缩在那里不敢插嘴,只是干巴巴地冲着陆吾笑了一下。 “多谢大人夸赞,告辞。”他说完像古人作揖一样向银九行了一礼,便往山林中走去,身形也没怎么动,只一闪便已经到了百步开外,很快就和森林融在一起。 她收回视线看向银九,就见他正盯着自己,后背一紧,连忙问:“九……九爷,这个人……是鬼么?” “怎么?想跟着去冥都么?那里确实比银公馆更安全。” 今日银九定是气急了,所以说话句句带刺,杜泉脸一阵红一阵白,搓着手摇了摇头,很低地说了声:“没有。” 银九见她缩在那儿,像只鹌鹑似的,哪还有先前地宫内的气势。敢拿刀指着他,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他硬生生将满肚子火气压下去,紧紧攥着手,怕自己一巴掌把她拍死。 “罢了,走吧。” “九爷,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杜泉垂头嗡嗡了一声。 银九看着她的头顶,竟有几分无奈,说道:“没生气,回吧。” 杜泉松了口气,手掌在岩石上压出一排红痕,余光见他直起身看向海面,于是也扭头看去,此时日出东海,整个水面都想镀了金身,她站起身拢紧黑袍,迎着太阳闭上了眼,在阵阵波涛之中,似乎听到了鱼儿们的吟唱。 银九背着手认真地看着,杜泉抿了抿唇,搭话道:“九爷……你看,大海……真美啊。”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余光瞥见银九转身下了礁石,于是赶紧穿了鞋追过去。 回程时银九还是让她蒙眼,只是这次承影与她心意相通比之前更显得柔滑,随风而动时蹭在她脸上,就好似孩童调皮的手指。 银九的怀抱依旧是冰凉的,这和他的体温有关,浑身没有一处是热的,倒是揽着她的手臂似乎更加用力。她假装不经意的抬手,指尖搭在他背上,凝神探知,却感觉陷入一潭死水,无任何波澜。 来时他心中浮动的情绪尽数消失,也不知是他刻意压制,还是先前真的经历了什么事让他心绪发生转变。 她手指动了动,悄悄挨上他露在外的手臂,正待再探一探,就听着银九淡声道:“不必试探,你若有不解的,可以问我。” 这一句话不高不低,却把杜泉吓得半死,顿时缩回手。紧张道:“我……没试探。” 银九沉默良久,随后说:“回去后不要同其他人说起昨夜的事。” “是。”回完又觉得不对,连忙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