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臻眉头微微一蹙,心里头忽然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宜榴呢? 她还记得当年离京时,在桐木下和自己说话的那个小小姑娘,年纪虽小,行事却已很端方,又机敏又懂事,像个小大人一样。 为何祝宜嘉都跟来了,她竟不在马车里? 宜臻这样想着,也就问出了口。 刚走近的大太太没料到自己最先听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她抬起手,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轻叹道:“宜榴那孩子,命苦,行路到蕖县时时,因一场风寒去了,她年纪小,又是个姑娘,身后事原不该大操大办的,只是老太太念在祖孙一场,做主在蕖县寻了一处风水好的地儿。也是因了那场丧葬事,耽搁许久,否则我们大半月前便能到黎州了。” 原是这样啊。 少女垂下眼眸。 那样小的一个姑娘,身体向来康健。 懵懵懂懂,乖乖巧巧,最是招人疼不过。 如今不过在这世上呆了那么几年,就染病而去,甚至祖地都不能回,还要被自己的长辈亲人弃嫌,厌她耽搁了自己的行程。 原来这就是祝家的祖孙情谊,就是祝家的行事做派。 在这一刻,宜臻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神色也恹恹的。 半点儿想与这些人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大嫂怎么突然就来了黎州?” 倒是旁边的祝二太太还勉强稳住了情绪,开口道,“也不提前来信说一声,我好去码头上接你们呢。” 她顿了顿,又道:“也不知你们在黎州寻了哪儿的住处?可要我派些人去帮忙整顿拾掇一番,省得你们舟车劳顿,还要费好多功夫在那些琐碎事儿上。” 祝二太太这话很清楚,明明白白就是在下逐客令。 祝大太太一听这话,神情就立刻冷了下来,欲要说话,又哽了哽,闭上嘴。 恰好这时,祝亭霜已经扶着祝老太太来了身前。 老太太蹙着眉,苍老的嗓音里充满了威严:“我们既然千里迢迢来了黎州,自然是奔着明晞来的,怎么,偌大一个通判府,竟然连给我这个老婆子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了?” “老太太......” “老太太倘若不弃嫌,我们便是随着父亲去睡大街,也要把正房空出来给您的。” 宜臻打断母亲的话,弯弯唇,抬眸道,“只是您也瞧见了,整个通判就这么些大,远不及京城的一个寿安堂,腾出一个小院子给您,怎样都腾得,可大婶婶他们,怕只能另寻住处了。” 少女笑容柔和,嗓音清亮如春雨,不带丝毫攻击性,却更不容置喙:“您放心,黎州城这么大,多的是院子空着,租金不知要比京城的松丰巷便宜多少,我知晓你们一时半会儿不清楚行情,那也不用担心,我现在就派了熟悉的管事儿与你们一道去瞧院子,绝不会让你们被蒙骗坑拐了的。” 她轻轻缓缓地说了这许多,但实际就两个意思。 ——老太太可以住进通判府。 ——其他人不行。 约莫是宜臻的话太果断,语气太不容置喙,连祝二太太都怔了片刻。 还是祝亭霜率先反应过来,拧拧眉:“五妹妹,老太太还在呢。” 意思就是让她不要越俎代庖,一切听老太太吩咐就是了。 宜臻眉风不动,连眼神都没有往她那儿瞧一眼。 一行人包括祝老太太,谁都没料到,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