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从来不冒进,总是先稳定了局势才乘胜追击,也就导致,明明他才是反臣,才是叛军,他麾下的百姓,反倒比朝廷麾下的更安居乐业。 朝廷还未开始反抗,就已经失去了民心,既要抵抗南北的叛军,又要镇压底下的百姓,实在是.......憋屈至极! 而到了天和元年年末之时,卫珩已经攻占了淮州。 陈昌达便是淮州一家药铺的掌柜。 不过他不是大夫,也不看病,只给药铺算算账,偶尔上山采药,守着祖上传下来的产业,在乱世之中,勉强也能填饱肚子。 不过自从半月前卫珩大将军攻占淮州之后,这乱世反倒没有从前乱了。 许多贪官污吏和富商都遭了殃,流民也得到惩治,以往除非有事儿,百姓都不爱出门的。但如今,街面上也有了几分喧闹的人气。 有人道,若不是卫大将军为了稳定局势,不让百姓遭罪的话,凭他的本事,宣帝早就被攻打灭亡了。 所以,要陈昌达说,那宣帝也不必喊什么“乱臣贼子,江山正统”的口号。 百姓哪管谁是正统谁是乱臣,他们只管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呢。 ...... 因是年末,整理账簿变成了件极麻烦繁琐的差事,陈昌达就干脆歇在了药铺里。 这日夜里,三更天的模样,他刚算完一本账簿,烫了脚,出门倒洗脚水的时候,忽然就迎面撞上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行动飘忽,还带着幽怨的哭声,骇的陈昌达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谁、谁!少装神弄鬼,爷爷可不怕这些!有本事就显出原形来!” “我不是什么鬼神。” 那黑影的声音虽还带着哭腔,却清凌凌的,高傲又生硬,“我是来淮州寻亲的,不慎受了伤,见你这是间药铺,这才上门来。” 什、什么个玩意儿? 这几条街,医馆药铺这么多,怎么偏偏就撞上了他这间? 不会是来碰瓷敲诈的吧? 陈昌达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发现这鬼影竟是个貌美的姑娘,身上衣衫朴素,扮相像是奔丧的。 这......不会是仙人跳吧? “我确实是卫大将军的妻姐......怎么?你是觉得我在胡诌骗你不成?你怎么不想想,我若真是要骗人,难道还会用这样荒唐的理由?” 昏黄的煤油灯下,女子蹙着眉,语气极其冷冽。 不像是来求人帮忙的,倒像是别人欠了她似的。 身边帮她换药的,是陈昌达的内妻,性子内敛,柔柔弱弱,不论听到了什么,都一声不吭的。 匆匆被陈昌达唤来,也只不过是为了避嫌罢了。 而陈昌达一介平民,没见过多少世面,这气势一下就唬住了他,犹犹豫豫道:“这......” “你若不信,喏,这是我的信物,你带着去将军府上一问便知。” 陈昌达望着女子手上的玉佩。 色泽通透,雕琢精致,瞧不见一丝裂纹。 他家祖传的那枚玉佩,也比不上她手上这一枚。 “既然您是卫夫人的姊妹,为何不亲自上门去认亲,反倒......反倒要我......” 女子垂下眼眸,将玉佩放置在桌面上:“这事儿说来话长,总之我绝不骗你,倘若卫府不认,这玉佩便赠予你,也足够抵你的药钱了。” 药房后堂寂静了好片刻。 陈昌达捡起桌子上的玉佩,掂了掂,咬牙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 . 陈昌达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一亮,他就马不停蹄地出了门,找上了将军府。 晚冬的清晨还有雾气,将军府门前的门房已经不是小厮太爷,全都是些腰杆挺直的将士。 不言不语,势气逼人,吓得过路担着胆子的菜贩都退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唯独陈昌达硬着头皮上前了。 “太爷,小的......小的有要紧事要寻府上尊夫人,劳烦太爷通报一声。” 最外头的将士瞥了他一眼,皱起眉:“你有何事?” 陈昌达原本还想掰扯掰扯的,一路上想到一肚子对付的话。 但一对上这满是血腥气的眼神,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颤颤巍巍地拿出手里的玉佩:“劳烦太爷将这信物与卫夫人一瞧......一瞧便知。” 那将士又瞥了他一眼,神情冷冷的,就在陈昌达以为他要像其他富贵人家的门房一样将自己呵斥走时,他却直接地就拿过了玉佩,丢下一句“等着”,便转身步入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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