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让和齐欢坐在后座,见她搭在膝头的手微微攥紧,陈让覆掌在她手背,“别怕。” “嗯。”她轻轻动喉,“我不怕。” 路灯在窗外飞快掠过,齐欢缓了缓,道:“所以,方秋蘅现在没有钱了,是吗?” 陈让嗯了声,先前已经给她讲过一遍,再次复述大致意思。 做生意这种事,不够精明,头脑不够灵活,就容易踩到坑。 这么几年来,方秋蘅和石从儒一直磕磕绊绊,手里那些钱,不仅没有翻倍大赚,反而断断续续搭出去,如今所剩无几,这些足够证明他们不是这块料。 然而那两人却像是魔怔了一般,非要在这条道上死磕。或许,心里都存着一口气想要较劲,较劲的对象自然是那个他们看不上眼,但偏偏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齐参。 陈让道:“方秋蘅的公司申请破产保护试图资金重组,没能成功。” 齐欢动唇,想说话,到底什么都没说。想想也是,怎么可能会让他们重组成功——既然是挖了坑等着,就绝不会给他们从坑里爬出来的机会。 “你刚刚说……”齐欢小声道,“和他们谈合作的,是你姑姑的朋友?” “是。” 她垂头,良久无言。 “怎么,害怕?” “……怎么可能。”齐欢瞪他,而后气势消褪,“我只是……只是……”她微哽,鼻尖发酸,“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以前有齐参护着,胡天胡地,什么都不怕。现在…… “别掉眼泪。”陈让悠悠道,“我车上的坐垫是真皮,很贵。” “……”齐欢的情绪瞬间被他破坏气氛的话噎回去,抬手掐他手臂。 陈让长臂一揽,顺势将她圈到怀里。齐欢埋头在他胸膛前,蹭了蹭发热的眼睛。 “我跟你说过,有些坎只是一时的,它不可能阻碍你一辈子。” 他胸腔轻震,齐欢闷声嗯了句,又听他道:“只是,把岳父的钱全折腾没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才不会生气。” “要是生气怎么办?” “那我就不跟他好,吃饭的时候不和他聊天!” 陈让抬掌轻拍她后脑,失笑,“这么凶。” 齐欢闷闷哼了声,抬头,下巴戳在他胸膛上,“姑姑知道这件事……?” “知道。”陈让说,“一开始很生气,她觉得我在胡闹。” “然后呢?” “然后就同意了。” 齐欢狐疑盯着他。他低头,“她差点把我额头戳破。” 尽管将华运的事处理得很好,但他还是年纪太轻,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他没日没夜的工作,折换成一个他姑姑有能力做到的要求,骂归骂,训斥归训斥,最后还是成了。 陈让记得很清楚,他对姑姑说出这件事时,那一通劈头盖脸的骂,从出生后还是头一次。姑姑气得不轻,指着他当场就训:“你是不是觉得华运现在很了不起,觉得这份了不起有你的功劳,翅膀硬了,一点分寸都没了?!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你不如想想明天的会议,想想下一个季度的战略,满脑子歪门邪道想着要坑一家小企业,你是觉得自己多有本事?!” 他一声不吭,任姑姑骂了半个小时。最后,姑姑对他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执拗无计可施,勉强答应,却还是怒不可遏:“你沉着张脸给谁看?!这件事我姑且答应你,但是我告诉你,绝对没有下一次,如果再有你自己滚到你爷爷面前去听听你爷爷怎么说!” 她是真的很生气,当时直接把文件砸到他身上,还说—— “我对你很失望,你今天就收拾东西去州城把上回的项目监督完。你既然这么闲有时间想七想八,同期报表和下季度战略书明天交给我,做不完什么要求都免谈!听清楚了就马上滚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