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尉迟越便沉下脸来,他知道生母不喜欢沈氏,可没想到她连面上敷衍一二都不肯。 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不过发落自己宫中一个下人,生母便在见礼时当着一众宫人给她没脸,着实蛮不讲理。 他看了看沈宜秋,心道虽然沈氏性子沉稳,但如今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娘子,自是有些气性的——若是没有气性,上辈子也不会做出自戕这等事了。回去少不得多陪陪她。 沈宜秋眼角余光瞥见尉迟越一脸郁闷,不由幸灾乐祸,妻室和婆母不和,夹在中间的男子最是里外不是人。 待他们回去之后,郭贤妃的便宜病想必又要大肆发作一番,到时候保不齐能用眼泪把尉迟越淹死。 有了今日这一遭,他必定看见自己就心烦,说不定今晚就去前院睡,来个眼不见为净。 两人各怀心思,坐上了回东宫的车。 第25章 异梦 两人乘车到得东宫门口,尉迟越命舆人停下,自己下了车,走到太子妃的厌翟车前,撩开车帷道:“你先回宫,孤还有些政务要处理,需前往太极宫一趟。” 沈宜秋一怔,尉迟越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为何要向她交代行踪? 且他脸色虽郁郁,却并无恼怒之意。沈宜秋有些拿不准了,她按捺住心中的惊疑,平静淡然地行个礼:“妾恭送殿下。” 礼数周到,可他们既成夫妻,如此未免生分疏离,尉迟越脸上郁色更重。 沈宜秋心里一松,果然还是恼的。不过他素来以国事为重,有政务要处理,自然会将私怨放一放。 这么一想,她便将那点不安抛诸脑后了。 与太子妃道别后,尉迟越径直前往太极宫殿的安仁殿——此处是他日常处理政事的地方,离三省六部官廨、翰林院及政事堂都不远,召见朝臣议政也方便。 前几日他忙于大婚的斋醮、典仪,分身乏术,朝政难以兼顾,积压了许多奏报要过目,还要召宰相们议一议山东旱、蝗灾情。 到得殿中,积压的奏表已分门别类放好。尉迟越先吩咐内侍去召朝臣来议政,自己先将山东来的奏报快速浏览了一遍。 重活一世,并非所有事都与上辈子相同,譬如今夏的大旱和蝗灾,便是上辈子未曾有的。 不过大燕幅员辽阔,水旱灾害时有发生,也不足为怪。 只是他如今以储君之身监国,大事还需他阿耶首肯,他当了六年皇帝,再回头做太子,难免有处处掣肘之感。 他皱了皱眉,随手捞起一分奏疏,却是将作监呈上来的万年宫舆图,心里越发烦躁了。 皇帝嫌终南山的翠微宫又小又旧,要重修前朝的仁寿宫,改称万年宫,当作避暑行宫。 今上不管事,但知道伸手要钱,上下嘴皮子一碰,户部和太府寺的钱便流水似地哗哗往外淌。 正烦心着,朝臣们陆陆续续到了,一番见礼后,众人坐定。 尉迟越往群臣中扫了一眼,没见卢思茂,诧异道:“卢公何在?” 户部侍郎郭平微露难色:“回禀殿下,卢公昨夜不慎闪了腰……” 尉迟越心道老胳膊老腿的跳胡旋舞,这下可好了。 又扫一眼,发现御史中丞周宣也不知去向,这回不用他问,郭平主动道:“周御史昨夜多饮了几杯……” 尉迟越一听便知道了,这是“会须一饮三百杯”的后遗症。 再一看群臣或多或少都有些脸皮浮肿、神思恍惚,脸色不由一沉。 群臣纷纷暗暗叫屈,谁都以为太子憋到十八才娶媳妇,如今新婚燕尔、夫妇绸缪,少说也得三日不能理政,故此昨夜筵席上都尽情欢歌畅饮。 谁知道小年轻龙精虎猛,第二日便召他们议政,真是猝不及防。 臣僚们纷纷道:“太子殿下心怀万民,大婚翌日便忙于朝政,仆等钦佩之至。”钦佩是钦佩,也不知皇嗣有没有着落了。 尉迟越疲惫不堪,捏了捏眉心,开门见山道:“山东诸州大旱,今岁必定欠收,须得未雨绸缪,不知诸公有何高见?” 长安城人口繁庶,京郊土地大多成了权贵的庄园,粮食供应需要仰仗山东诸州,如今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