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皱皱眉道:“这些事让下人做便是,太子妃何必亲力亲为。” 沈宜秋总是恭顺地道是,下一次却依然如故,煮茶的手艺一次比一次高明,那杯茶汤也越来越合他的心意,终于有一天分毫不差,他也只是点点头,随口赞一声:“太子妃好茶艺。” 她便会垂下眼睫,低低道:“殿下谬赞,这是妾的份内事。” 他在生活起居上说俭省也俭省,但吹毛求疵起来也是无人能及,唯有在这承恩殿,才有一杯无可挑剔的茶。 可他那时却视为理所当然,她小心翼翼的讨好在他看来既笨拙又多余,全不在点子上。 尉迟越回过神来,看了眼对面的太子妃,只见她气定神闲地袖着手,别说替他煮茶,恐怕连茶杯都懒得递一下。 若是对面坐着宁彦昭,恐怕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他心里涌起股酸涩,凉凉地道:“不知太子妃可会煮茶?” 沈宜秋欠了欠身,面不改色道:“说来惭愧,妾不擅此道。” 尉迟越心里冷笑,面上不显,微笑道:“太子妃兰心蕙质,不必过谦,孤倒想尝一尝。” 沈宜秋只觉此人莫名其妙,上辈子她为了让他开心,悉心揣摩他的喜好——天晓得此人有多吹毛求疵——将一手煮茶功夫锻炼得炉火纯青,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句不咸不淡的“好茶艺”。 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一世她自然懒得再做,可他又不知哪里不顺意,闲着没事要来折腾她。 重活一世,此人不知怎的越发难伺候了。 不过太子殿下既然有令,她也只能照办。沈家这样的人家,小娘子出阁前自然学过煮茶分茶,故而她只说“不擅此道”,若说全然不会,任谁都不相信,更不可能把尉迟越糊弄过去。 沈宜秋示意煮茶的宫人把煮到一半的茶撤下,换上新的茶釜,自己坐到茶炉前,拿起银火,拨了拨风炉中的银丝碳,接着拿起梨木杓,往茶釜中舀了两瓢山泉水,端起茶釜架在炉上。 等水沸的时候她也没闲着,拈起鎏金银茶则,从纸囊里舀了炙好的茶叶,倒入茶碾,细细碾磨。 尉迟越看了眼那茶叶,见是寻常的南漳茶,纳闷道:“上回孤叫人送来的阳羡新茶呢?” 沈宜秋噎了一下,总不能说好茶要留着招待你良娣,只得道:“上回拿出来煮,茶罐里进了潮气,失了风味,不敢给殿下用。” 尉迟越怀疑她没说实话,狐疑地盯着她的眼睛。 沈宜秋迎着他的目光,微微挺胸,一脸坦荡。 尉迟越又不好叫她拿出茶叶来检视,终究只能揭过不提:“孤那里还有几两,稍后叫人送来。” 沈宜秋来者不拒:“妾谢过殿下。” 说话间她将茶碾成细末,釜中水已一沸,她便拿起鸟羽拂末,将碾好的茶叶粉末扫进釜中。 沈宜秋的动作行云流水,神情专注,但尉迟越疑人偷斧,只觉处处透着股敷衍的劲头,与上辈子那郑重其事小心翼翼的态度判若两人。 顷刻间釜中茶汤如涌泉连珠,已是二沸。沈宜秋拿起竹筴,牵起衣袖,搅动茶汤,尉迟越看着她玉一般的皓腕轻轻转动,十分赏心悦目。 可上辈子同样的动作落在眼里,他却视而不见。 他抬起眼,望向沈宜秋的脸,氤氲的水汽中,她低垂着眉眼,掩住了眸光。尉迟越只见长翘的睫毛在她眼下投下漂亮的影子,仿佛一对被雾水濡湿而垂下的羽翼。 他的目光顺着她的鼻梁往下,经过秀气的鼻尖,落到樱桃花色的唇珠上。 尉迟越的喉结不由轻轻一动。 就在这时,沈宜秋忽然抬眼,一双眼眸如剪秋水,眼神里带着些许困惑和警惕,尉迟越仿佛做坏事被抓了现行,迅速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道:“太子妃好茶艺。” 沈宜秋道:“太子殿下谬赞。”说着将一缕落下的额发别到耳后,执起茶杓,将沫饽分到两只玉般温润的越州瓷碗中。 尉迟越看了一眼碗底,违心夸道:“茶花很漂亮,孤已经迫不及待想尝一尝太子妃的手艺了。” 茶汤三沸,沈宜秋又舀了茶汤分入碗中,问尉迟越:“殿下可要加盐?” 得到肯定答案,她拿起竹揭,从鹾簋中随意舀了点盐投入茶汤里搅了搅,她对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