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为何突发心疾,她倒是有些好奇。 何况毕竟是太子生母,装病可以不理睬,真病却是不能不探望的。 好在她本就穿了见客的衣衫,也不用回去更衣梳妆。 片刻后车马备好,两人便即登车,向蓬莱宫疾驰而去。 到得飞霜殿,两人还未进门,便听见寝殿中传来郭贤妃高亢的哭声。 不是以往那种惹人怜爱、梨花带雨的饮泣,却是如丧考妣、撕心裂肺的嚎啕。 尉迟越听到生母哭得中气十足,心下稍安,看来这心疾是没有大碍了。 黄门进去通禀,里面的哭声渐渐止住。 尉迟越和沈宜秋走进寝殿,只见郭贤妃床边旁边围着一群宫人黄门,陶奉御站在一边。 床上纱帐半掩,贤妃娘娘靠在床头,一手捂着脸。 她一向格外爱俏,不施粉黛绝不见人,如今却蓬着头,脸上的桃花妆被眼泪冲得沟沟壑壑,花成了一片。 一双水杏眼更是肿成了胡桃,只剩一条细缝。 不等尉迟越和沈宜秋上前行礼,贤妃凄婉地唤道:“三郎,阿娘差点就死了……” 尉迟越道:“母妃切莫作此不祥语。怎的突然犯起心疾?” 郭贤妃说不出话来,嘴一瘪,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陶奉御适时道:“娘娘今日突犯厥心痛,好在及时服了栝楼汤,方才仆又替娘娘行了针,已无大碍。不过此症不可轻忽,娘娘还需好好将养,最要紧是放宽心。” 郭贤妃呜咽了一声,含糊道:“叫我怎么宽心……” 尉迟越无可奈何,对陶奉御作了个揖:“有劳陶奉御从府中赶来。” 陶奉御道:“殿下言重,仆奉皇后娘娘之命为贤妃娘娘诊治,是分所应当。仆将药方与脉案留下,就不叨扰娘娘歇息了。” 说罢便向太子、太子妃和贤妃几人告辞。 待陶奉御退出去,尉迟越又屏退了宫人和黄门,这才问道:“母妃,究竟出了何事?” 郭贤妃看了一眼儿媳,有些欲言又止。 但儿子不发话,她也不好叫儿媳出去,只是噙着泪直摇头:“你就别问了……” 沈宜秋便借口有事去趟甘露殿,辞出了飞霜殿。 待她走后,殿中只剩下儿子和她两人,郭贤妃这才放下捂着脸颊的手。 尉迟越这才发现,生母脸上赫然是一个红红的掌印,半边脸坟起老高。 他不由骇然:“这是怎么回事?” 他虽这么问,心里已经隐隐明白。 在这宫里,能打郭贤妃的只有帝后两人,张皇后可不是这般不讲道理、磋磨妾室的主母。 而生母虽爱暗中与张皇后较劲,明面上是不敢去得罪她的。 那就只能是皇帝打的。可贤妃向来得宠,又诞育了两个皇子,便是闹闹别扭,也没有上手打脸的道理。 尉迟越蹙了蹙眉:“是圣人?” 郭贤妃点点头,又抽噎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太子叫她哭得脑仁疼,捏了捏眉心:“母妃你好好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郭贤妃终于忍不住“嗷”一声嚎啕起来:“还不是何婉蕙那头白眼狼,枉我这么多年把她当成亲女儿……” 尉迟越一怔:“何家表妹怎么了?” 郭贤妃止住了哭,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咬牙切齿道:“还表妹,人家都成你庶母啦!” 这话宛如一个响雷在尉迟越耳边炸开,他半晌方才明白过来,也不知道是惊骇居多还是愤怒居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