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宠时不曾嫉恨她,在她失宠时也不会去落井下石,别人可就没那么宽厚了。 便是看在太子的颜面上不敢把话挑明,可后宫里的妃嫔哪个又是吃素的?单是含沙射影、绵里藏针地刺两句,也够郭贤妃一番生受了。 她被气出的心疾就此扎稳了病根,三不五时便要犯一犯。 尤其是听德妃、淑妃他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何婉蕙如何得宠,她的心疾便要发作一番。 …… 虽说贤妃与外甥女共事一夫的消息不胫而走,但面子上还得抹平了才行。 何况皇帝前一日还当着众臣的面要给儿子赐婚,口口声声“成人之美”,隔天就成了自己的美,着实说不过去。 与贤妃那层姨甥关系,也有些尴尬,偏偏贤妃生了两个皇子,其中一个还是太子,废她是不能够的。 可皇帝哪里忍心让心爱之人就这么没名没份地跟着自己? 与何家密议了一回,总算议出个折衷的法子:何家长房有个早夭的女儿,行七,年岁与何婉蕙相当,她便顶着何七娘的名头入宫,算作是何家长房之女。 如此一来,名义上与贤妃便不算姨甥,虽说是欲盖弥彰,好歹算层遮羞布。 何家三房心里不乐意,自家女儿得宠幸,明面上却要算作侄女,往后有什么好处还得让长房分一杯羹,可形势所迫也是无可奈何。 几日后,册封诏书终于下来,何家长房行七的小娘子“器怀明淑,内守恬淡”,册为昭媛。 郭贤妃得知此事又狠狠地发作了一回,陶奉御施了三天的针才好转。 …… 尉迟越再见到何婉蕙已是十日后的事,表妹已摇身一变成了何昭媛。 他去华清宫与皇帝商定献俘之礼,从殿中出来,便看到一身华服的何婉蕙坐在步辇上,在一大群宫人、黄门的簇拥之下缓缓行来。 她乘坐的这驾步辇是皇帝的,一身装束也大大逾制,何婉蕙上辈子不敢如此逾礼越份,虽爱使小性子,大面上没什么大差池,却原来也是看人下菜。 尉迟越不由蹙了蹙眉。 何婉蕙见他面沉似水、脸色不豫,却是会错了意。 她心中止不住得意,可除了大仇得报的畅快之外,不免还是有几分失落。 皇帝虽宠她,比起俊美英朗的年轻太子,总有几分不如。 眼看着太子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经过,不由心潮澎湃,头脑一热,命黄门停辇,扶着宫人的手下了辇车,对着太子的背影道:“表兄留步。” 尉迟越停下脚步,转过身,淡淡道:“何昭媛有何见教?” 何婉蕙将他的冷淡当作了嫉妒,又是甜蜜又是酸楚,心道天下的男子都是一般模样,轻易得来的便不知珍惜,待失去后方才追悔莫及。 她向身边的宫人黄门道:“你们先退下。” “不必,”尉迟越冷冷道,“何昭媛有什么话便直说,不可对人言的话也不必对孤说。” 何婉蕙凄然一笑:“表兄说过,无论如何我们兄妹的情分都不会变……” 尉迟越打断她:“孤念你我是表兄妹,今日才愿意站在这里。” 何婉蕙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表兄如今也要像世人一般唾弃阿蕙么?阿蕙一个身如飘萍的弱女子,能怎么办?” 尉迟越万万料不到她到了这种地步还说这种话,只觉她不可理喻:“你莫非还想说自己是被迫的?” 何婉蕙扶了扶云鬓:“表兄一定也觉得阿蕙攀龙附凤,可是表兄可曾想过,阿蕙为何会变成这样?打小阿耶阿娘便说我在姊妹中生得最美,又最聪慧,定要出人头地。在我年幼懵懂时,阿娘便带我入宫见识何为富贵,何为人上人的日子……” 她轻叹了一声:“若是不入宫,我顶着个克夫的名头,能嫁什么样的人家,表兄不知道?我哪里比旁人差,凭什么将就?表兄要说阿蕙攀龙附凤也行,可阿蕙自小受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