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绪不对,话锋一转,道:“过两日就是中秋,也是陛下的生辰。” 沈止唔了声,想起前几日在那个宅子里听到的话,琢磨了一下,道:“外封的两位殿下也快回来了。” 姜珩微微一挑眉,没回话,带着沈止走进书房。神出鬼没了几日的流羽正静候着,见他们来了,弯弯腰递上一封密函,便退下了。 自从沈止进书房后,书案边就多了一张椅子,同姜珩的挨着。 这椅子阿九殷勤地抬过来的,沈止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姜珩却是很赞赏阿九,欣然给他涨了一倍俸禄。 沈止忽然就发觉阿九并不是看起来那么老实的,贼机灵。 两人坐到书案前,沈止没骨头也似地趴到书案上,懒懒地眯着眼,过了会儿才歪过头去看姜珩,才发觉姜珩一直盯着他,信函都还没拆开。 脑中无端冒出了一句“从此君王不早朝”。 沈止被自己的想法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扬扬眉调侃道:“殿下一直这样盯着下官看,若是看腻了,下官可没地哭去。” 姜珩依旧直直地盯着他,语气淡淡的:“嗯,看不腻的。” “……”猝不及防被说了句“情话”,沈止觉得背脊都蹿过麻意,连忙长了骨头直起腰,见姜珩还是一脸冷淡,心中忍不住暗道:姜珩的脸皮居然这么厚? 说这种话……居然都不脸红一下的。 介于姜珩的脸色太过正直肃冷,沈止心里腹诽了会儿,方才还有点躁动的绮思随之灰飞烟灭。 可这样规规矩矩地坐着也不怎么舒适,他在椅子上磨蹭了一下,手肘靠到椅背上撑着脑袋,歪头看着姜珩:“怎么还不拆信?” 姜珩看了一眼信函,低下头一边拆一边开口道:“我外公是皇商,杜家富可敌国。当初我母后封后时,国库空虚,北狄入侵,有不少人都说这个后位是买来的。” 这还是姜珩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母后的事,沈止的脸色肃了肃,正要调整一下不规矩的坐姿,又被姜珩按了回去。 姜珩继续用那种毫无波澜地语气道:“沈止,我娘不是自焚的。” 沈止早就猜到了几分,犹豫一下,伸手拍了拍姜珩的背。 姜珩道:“她那个人,脾气确实有些暴烈,但是很爱美。冷宫的火被扑灭后,宫里只剩一架焦黑的骨头,她纵是想自我了断,也不会用这种法子。” 他的语气很平静,沈止却止不住地揪心,想了想,温声问:“姜珩,你为什么要回来?” 若是当年用昭王的身份继续去琼州,天高皇帝远,谁也妨不着他。反而回京后,须得步步为营,走错一步暴露身份,便是欺君之罪,若是有心人再推波助澜,后果不堪设想。 他大可以在琼州韬光养晦。 姜珩幽幽地盯着沈止,沉声道:“我放不下。” 冷宫连天的大火和客栈的滔天大火,仿佛天天都在他心里燃烧着,焚心之痛。 况且他也放不下沈止。 沈止一时摸不准姜珩说起这些沉痛往事是为何,他对这些几乎没什么印象,只能无声地安抚着他,眼神澄净又温柔。 姜珩将头靠到他的肩上,声音有些闷闷的:“所以有的事我必须得做。” 沈止温和地抚了抚他的后背,“我知道。” 姜珩惯常都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武装着,像一只刺猬一样,随时防备着其他人,今日忽然露出这有些软弱的一面,实在让沈止心情复杂。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