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还那么年轻,如果真的关进去了,一辈子就毁了呀,一辈子啊,我求求你了,阿姨给你跪下来,求求你了好不好,王山的一辈子已经毁了,王海不能再毁了,我求你了。” 声音沙哑,绝望而伤心。 她想要跪下来,柏淮撑住了她的胳膊肘,平静道:“简松意也很年轻,他甚至还没有十八岁,而且他什么也没做错。” 女人愣了愣,然后蹲下身,埋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是啊,别人家的孩子也是金尊玉贵长大的,这么优秀,这么年轻,如果今天出个什么差池,毁的也是人家的一生,而且人家还什么都没做错。 她有什么资格请求别人原谅。 羞耻心让她再也无法开口,母亲的身份却又让她无法接受,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绝望地哭泣,似乎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她的丈夫,摸索着过来,蹲下身,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莫哭了,莫哭了,他们自己造的孽,自己背吧。我们回家,我们好好过日子,等小海改造出来了,一家人还在,有什么好哭的。莫哭了,莫哭了,我在呢。” 女人趴在自己残疾瘦弱的丈夫怀里,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似乎想借着这一次,宣泄掉几十年生活积压的苦。 他们都是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地生活着普通人,足够努力地过这一生,却也还是什么都把握不住。 柏淮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嵌入了掌心。 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些地方像极了他的父亲柏寒,冷漠而理智,并非一个仁善之辈。 但他也还只是一个少年,初见人间疾苦,尚未来得及看淡。 不过最终,他还是缓缓松开了手,淡然而坚定:“抱歉,我的决定不会收回,一切都交给法律判决。” 顿了顿。 “而且,阿姨,我不知道你了解到的情况是怎样的,但其实我也不欠王山,我问心无愧,只是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方便再多说什么,也无权指摘。我只能说,我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而做错的那些事,也都需要犯错的人付出代价才行。” 没人能够反驳他,也没人有资格指责他不通人情,这才让人绝望。 女人哭得几近昏厥。 瞎子扶着她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人孩子说得对,谁犯了错,谁付出代价,没毛病,别哭了,回家,好歹给我们家留点脸面。” 说完看向柏淮,如果他能看到的话,叹了口气:“孩子,谢谢你。” 然后牵起他妻子的手:“走吧,小山还在外面等着,别让他等着急了。” 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门外坐在轮椅上等待的男生,抬起头,询问般地看向他们。 摇了摇头。 男生垂下眼帘。 女人走过去,摸着他的脑袋,强颜欢笑:“没事的,小山,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最多几个月小海就回来了,你弟弟皮,是该管管了。” 瞎子也点点头:“是我没管好,要吃点亏才行。” 女人擦了擦眼泪,朝旁边的丈夫问道:“不过你刚才说谢谢是什么意思?” 瞎子叹了口气:“我眼睛不好,但是我耳朵好。我听见啦,那孩子的家人,有个叫柏正的。” 女人怔了怔,然后泪流得更加汹涌了。 他们没什么文化,也不看新闻,他们不知道柏淮的爷爷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也不知道柏正这个名字在南城意味着什么。 他们只知道,当年王山摔断了腿,负责人员说他是自愿跳下去的,不承认那是校园霸凌,一个单位推一个单位,谁也不管他们,也没有赔偿。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调查,义务帮助他们起诉,最后拿到赔偿,支付了王山的治疗费用,也从小板房里出来进了小平房。 帮他们的人,说是有领导突然发了话。 他们不聪明,但是那个领导的名字,他们一直记得。 就叫柏正。 有时候生活就是残忍至此,让你想怨恨一个人,都没有立场。 王山从前不知道这些。 他突然开口:“妈,你能不能帮我申请一下,我想见简松意。” - 简松意看见王山的时候,有些恍惚。 瘦弱,苍白,憔悴,面容平静,神采暗淡。 和他记忆里不太一样。 他记忆里的王山,还是三年前,惨白病房里会面目可憎地说出“柏淮,我恨你”的那个偏执病人。 当时简松意陪柏淮一起去医院,从进病房的那一刻起,王山看着简松意的眼神就阴冷而复杂,还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憎恨。 简松意从来没被人这样看过,实在受不了,就去了病房外等柏淮,后来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柏淮就走了。 所以王山的阴郁和偏M.iYiGuO.nEt